第三章天与地(十二下)
“上会可以,检讨就不必做了吧。”张松龄皱了下眉头,对方国强的执拗有些无法适应,记大过处分虽然会写在档案里头,但是以后根据情况可以撤消,对当事人的影响也不会体现在明处,而在全体干部会议上当众做做检讨的话,却会严重打击到当事人的声望,让他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说话都失去份量,甚至会严重影响到政委职责的履行。
“既然做错了,就得承认。”方国强显然能猜测出张松龄在担心什么,笑了笑,非常坚定地说道:“连敢作敢当的勇气都沒有,还算什么共产党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算我独断专行一次,你作为大队长,必须要支持我的工作。”
“好,好,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听他把二人的职责分工都搬出來了,张松龄只好无奈地投降,“但你也必须做到实事求是,不能有的沒的都朝自己身上揽!”
“那是自然!”方国强又笑了笑,轻轻点头,“你放心,该坚持的原则我还会坚持下去,绝不做无原则的妥协。”
“你指的是?”张松龄又是一愣,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论带兵打仗,他自认为不逊于同龄中的任何人,但对于日常政务处理和队员们的思想建设,就远远不如了。
方国强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说道:“龙哥和斯琴的事情,我承认是我处理的手法太粗糙了些,但我认为,我们游击队内部的组织纪律,还有个人日常作风方面,仍然需要加强。”
这个转折可是有大,令张松龄瞬间开始怀疑自己先前听到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出于同一人之口,方国强看懂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笑了笑,继续补充:“我知道大伙都叫我方棺材,也知道草原上情况特殊,对弟兄们的要求不应该过分严格,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步兵紧,骑兵松,溜溜达达侦察兵,’,可你想过沒有,咱们游击队在草原上的立足根本是什么,论兵力充足,火力精良,咱们比不上小鬼子,论血统亲疏、财力雄厚,咱们比不上那些旧蒙古贵族,甚至连国民党在这里,都比咱们具有优势,人家好歹还占一个中央政府的名分,可以到处封官许愿,可咱们呢,咱们手里,除了信仰之外还有什么,如果做不到令行禁止,做不到对百姓秋毫无犯,做不到古代岳家军、戚家军那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掠”,老百姓们凭什么要支持咱们,,光凭着作战勇敢,杀起小鬼子來毫不手软么,那咱们和周黑碳的独立营的区别又在哪里,人家凭什么放着好好的正规军不当,跑你这來吃苦受累干沒名沒分的游击队,。”
这样说,张松龄总算能触摸到他的思路了,方国强之所以在最近一年多來,沒完沒了地强调纪律,强调风貌,强调游击队和根据地内的各项规矩,不仅仅是因为他为人教条死板,而是他想将游击队打造成一支与众不同的王者之师,是真心实意地为了整个游击队的长远做打算,只是这初衷与结果之间的差距也忒
“报告。”正当他准备婉转地提醒对方一下之时,门外的报告声,打断了二人的讨论,“大队长、政委,龙哥醒过來了,龙哥真的醒过來了。”
“啊,我们这就过去。”无论是张松龄,还是方国强,都顾不上继续先前的话头,一前一后从屋子里冲了出來,快步奔向游击队的大病房。
自从被老疤瘌从鬼门关前拉回來之后,赵天龙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醒过來喝上几口参汤,旋即就会又重新昏睡过去,根本沒力气与任何人沟通,如今他的情况终于大为好转,怎么可能不让整个游击队上下欣喜若狂,。
非但游击队上下为之振奋,远道而來的客人周黑碳,也一样高兴得语无伦次,明明看到斯琴一只手拉着赵天龙的手,满脸是泪,却依旧不嫌病房里头空间狭窄,抢过另外一只手死死拉着,嘴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我就是说么,你命这么硬,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去见阎王爷,醒过來就好,醒过來就好,咱们好好吃点儿东西,用不了两个月,就又能一起杀小鬼子了,勤务兵,勤务兵都哪去了,你们游击队连个勤务兵都沒有么,还不赶紧给龙哥去端药粥。”
“行了,就数你能咋呼。”张松龄正好走到门口,摇摇头,笑着数落。
“我这不是高兴,高兴么。”周黑碳被说得很不好意思,讪讪辩解,目光落在了跟于张松龄身后的方国强脸上,又迅速将嘴角翘了起來,低声冷笑:“发自内心的高兴,不像某些人,巴不得龙哥永远醒不过來。”
“黑子,你胡说些什么,沒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沒等张松龄开口,赵天龙已经怒形于色,抬手推了周黑碳一把,低声呵斥,旋即将目光转向张松龄和方国强,笑了笑,继续说道:“胖子,老方,让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