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可以说是川田国昭立功心切,擅自采取了行动,反正此人已经不可能活着回來,还不如废物利用一次,也好
想到此节,他的精神终于稍微振作起來一点儿,匆匆忙忙跑到军营前,在几名心腹的协助下,将一大堆命令流水般传了出去,片刻后,黑石寨内所有活着的鬼子和伪军都被召集了起來,分成东南西北四大股,在鬼子军官的带领下,手忙脚乱地冲上了城门和城墙。
秋山义雄自己也领了其中一大股,连鬼子带伪军总计两个中队左右,直接奔向了最早受到炮击的南城门,当他喘着粗气跑到白川四郎身侧时,城门攻防战已经正式打响,黑夜里,也不知道多少士兵蜂涌而來,一边朝城头开火,一边大声喊着口号,“杀小鬼子,给龙爷报仇。”
“杀不要脸的小鬼子,祭奠龙爷在天之灵。”
“小鬼子,有种你就出城來迎战,光知道在酒水里下毒,你们还配做军人么,!”
“不要脸,连土匪都知道不能在酒宴上谋害客人”
“”
秋山义雄听得火往上撞,举起指挥刀,就要派人马出城反击,白川四郎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同时大声提醒,“别上当,他们的目的,就是把你骗出去打伏击,这里的城墙都是石块垒的,除非他们手上有重炮,否则,根本不可能打进來。”
“伏击,。”秋山义雄瞬间清醒,脊背上的冷汗淋漓而下,再仔细听城外动静,果然呐喊的声音多,射击的声音少,很明显有人在努力约束着士兵们节约子弹,以便在两军真正交手的瞬间爆发出最大的火力。
“应该是周黑碳的独立营,规模参照绥军标准,但纪律和训练程度却远不如后者。”见秋山义雄迟迟进入不了状态,白川四郎只好继续给他当参谋,“这样的队伍打不了硬仗,只要咱们稳守城墙,天亮以后,他们肯定会自行退走。”
“多谢白川君指点。”秋山义雄如梦方醒,装出一脸感激地模样说道,“敌情不明,我一定遵照白川君的劝告,绝不出城迎战,只是”
故意停顿了一下,他又换了一幅忧心忡忡的表情,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川田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能不能坚持到咱们将独立营打退,唉,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他,只带两个中队的人马就出去”
这句话纯属浪费口水,真实目的却在于试探一下白川四郎的态度,以便过后达成统一战线,把责任全都到川田国昭头上,然而白川四郎却仿佛对秋山义雄的暗示充耳不闻,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城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
“白川君,你这是?”秋山义雄被对方脸色的表情吓得心里发慌,向后躲了躲,小心翼翼地追问。
“不对,周黑碳完全可以埋伏在你去救援川田君的路上,打你个措手不及。”白川四郎用力摇了几下头,答非所问,“他跟军统的彭站长关系非常近,军统在城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告诉他,而他,不对,他肯定更重要的目的,比打你个措手不及还重要。”
“什么目的。”整个晚上,白川四郎的乌鸦嘴几乎言出必中,令秋山义雄都有些畏惧了,又向远处接连退了好几步,手扶城墙垛口,声音微微发颤。
“我猜不出來。”白川四郎双手抱头,满脸痛苦,“当初你们谁也不肯听我的,现在形势完全乱套了,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不知道”
说罢,他又猛地睁开双眼,努力朝城外搜索,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能找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出來。
秋山义雄也被他弄得神经愈发地紧张,举起头,三百六十度转着身体看,忽然间,他听到身边传來一声惊呼,“火,那边有人在放火。”紧跟着,周围的伪军们都叫嚷了起來,冲着城外指指点点,“那边,是那边,大烟墩,大烟墩那边有人放火。”
“那是祭坛,大石头垒的祭坛,当年嘎达梅林起兵的时候,就是在那里祭的长生天。”个别本地长大的伪军知道掌故多,将头藏在城垛口后,用颤抖的声音补充。
“石头祭坛,嘎达梅林,。”秋山义雄來得时间短,根本不了解草原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将头迅速转向白川四郎,用目光询问。
白川四郎的面孔,却彻底变成了死灰色,即便被火光照亮,也映不出丝毫的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目光呆呆地盯着城外祭坛的位置,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周黑碳是在给别人打掩护,他是在”
“报告。”酒井高明举着一份电报,跌跌撞撞地沿马道跑上城楼,“报告秋山长官,白川长官,电报,白音小王爷,白音那个混蛋,用明码向全世界发了通电。”
“念。”心中猛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秋山义雄抢在白川四郎说话之前,大声命令。
“哈伊。”酒井高明看了白川四郎一眼,见后者沒有阻止的意思,低下头,小声朗诵:““自九一八事变以來,倭寇,日本人先占东北,再夺察哈尔、热河,抢我牲畜,毁我草场,杀我牧民,所犯之罪,罄竹难书,我蒙汉豪杰,为避免无辜百姓遭受战火,百般退让,忍辱负重,奈何倭寇残暴成性,毫无廉耻,日前竟无视我蒙古各部数百年來传统,将女王斯琴骗至”
“别念这些废话,捡要紧的念,他到底想干什么,。”秋山义雄听得心烦意乱,跺着脚打断。
又是那份毒药惹得祸,责任又算到自己头上了,当初准备毒药时,谁曾经警告过,那些首鼠两端的草原贵族,会反应如此强烈,,现在好了,全一窝蜂地找上了门來,难道大日本关东军诛杀叛匪,还需要你们这些未开化的草原贵族请示报告么,该杀,统统地该杀,像当年在南京那样杀他个血流成河,剩下的肯定全都能老实下來。
“他说,他说”被秋山义雄扭曲的面孔吓得两股战战,酒井高明佝偻起身体,屁股死死顶住内侧的城垛口,“他说,他说了很多废话,只有,只有最后一句是有用的。”
“念出來,别啰嗦,我看他到底想怎么样,。”秋山义雄恶狠狠盯着他,就像一头得了狂犬病的孤狼。
“乌旗叶特四旗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男人,也誓与倭寇,誓与咱们血战到底,不死不休。”酒井高明哆嗦着,喃喃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