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安抚当地的百姓,同时牢牢盯着羊官堡伺机而动”
杨文岳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半响后才道:“万一杨波放弃羊官堡回师旅顺,刘泽清所部数千人完全不是对手,奈何?”
骆养性没有回答,一直在边上倾听两人对话的右佥都御史兼兵部侍郎的杨嗣昌突然接口道:“那就不让杨波回旅顺!”
看到杨文岳惊讶的样子,骆养性笑到:“这釜底抽薪之计就是出自杨嗣昌杨大人的手笔,不如请他来说说吧?”
杨文岳望着这个本家,心里惊骇不已,当年杨鹤招抚山陕流寇不成反被当了替罪羊。或许崇祯帝对其心怀内疚,对杨鹤之子杨嗣昌一直青眼有加,从杭州府教授,南京国子监博士、户部郎中、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入参机务仍掌兵部事又外放河南副使,加右参政,巡抚永平。后来又和严坤之竞争蓟辽总督失败,但官运更加昌隆,在崇祯帝心目中红得发紫,短短数年已经爬到了右佥都御史兼兵部侍郎的位置,不比当年总督三边的杨鹤差多少,朝廷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知道。他下一步就是接任兵部尚书张凤翼的位置。
杨嗣昌哈哈一笑,对杨文岳道:“咱们老杨家可算人才辈出啊,咱们二杨商议着对付另一杨,日后或能传出一段佳话亦未可知呢?”
杨文岳敷衍的赔笑几声,有些忐忑的等着下文,从本意来说他并不太乐意对付杨波,杨波固然跋扈。但什么功劳都少不了他一份,如今文贱武贵,手底下没有了能立功的大将,他杨文岳迟早会被朝廷边缘化,但另一方面来说,骆养性等已经赤*裸*裸的表明了崇祯帝的态度,再不与杨波划清界限连现在都过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将来?
杨嗣昌负手走了几圈才缓缓道:“骠骑军战力天下无双。别说刘泽清区区数千人,就算调关宁军马又能如何?但是别忘了,眼下已经临近十一月底,辽南沿海很快要封冻了!”
杨文岳立刻恍然大悟,杨嗣昌继续道:“……对杨波此人,下官亦曾花费时间细致了解,此人乃我大明少有勇将。每战必亲临战阵,靠前指挥,所以一旦辽海冰封,纵然知道刘泽清所部进驻旅顺。他空有水营也只能望海兴叹,下官以为,鞑奴也在等这个时机全力围困羊官堡,到时候刘泽清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杨文岳听得毛骨悚然,借刀杀人算不得什么,但象杨嗣昌这样把大明唯一能抗衡鞑奴的强军出卖给敌人而毫不在意,这种胸襟和气度根本不是他能够比拟的,不管怎么说,杨嗣昌愿意做秦侩那是他的事,只要骂名不要落到他头上就行。
骆养性也道:“根据锦衣卫打探的消息,奴酋皇太极对杨波所部恨之入骨,极欲除之而后甘心,所以就算熬到封冻也是损失惨重,想必鞑奴急攻之下同样是元气大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无论杨波最后会不会投鞑对我大明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威胁,朝廷或另择强军驻守旅顺金州等地与鞑奴对峙,或重拾三方制衡策,一切如常,杨波身死族灭,鞑奴需要时日休养生息,朝廷则可乘此机会把重心放在内政和流寇上来,对我大明也是好事一桩。”
杨文岳但还是有些佩服杨嗣昌,这条计策可谓老辣狠毒,一时间也寻不出什么破绽,不过杨文岳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靠刘泽清所部尚不足以与鞑奴对峙,朝廷可有其他人选?”
骆养性和杨嗣昌对望一眼,后者点头道:“京营副将王朴,此人作战勇猛,乃是旅顺总镇合适人选,用刘泽清辅助,可保旅顺金州无碍”
杨嗣昌望了杨文岳一眼,又道:“当然,想要安定旅顺,还需借重登莱标抚营兵马才行,有什么将才还请杨大人举贤不避亲,大力推荐才好,我等所议,不都是为了我大明吗?”
骆养性也含笑点头,这个提议让杨文岳有些心动,王朴此人他是知道的,并不是像他自己吹嘘的那样将门之后,王家是山西富户,职位都是买来的,追杀流寇是也大多靠杀良冒功,但因为巴结上了曹化淳,年纪轻轻便爬上了京营副将的位置,另一个竞争者倪宠死后,他更是曹化淳手下最信任的心腹将领,不过旅顺总镇总兵的位置争不到,刘泽清却是没什么背景,标抚营参将杨洪或许能在这场密谋中捞些好处?
想到这里,杨文岳终于下定决心:“陛下有旨,下官自当尽心尽力,只是却不知下官该如何做才好?”
杨嗣昌点头道:“朝廷大肆封赏乃是大有深意的,旅顺单独设镇,除了总镇总兵外还需设立巡抚,兵备等职,既然杨波没有拒绝总兵一职,那么朝廷派驻巡抚等也是应有之意,此举乃是将旅顺纳入朝廷管辖的第一步,唯一担心的是杨波在经营已久,治下百姓只知有镇南将军而不知有朝廷,万一在有心人煽动之下起兵叛乱,恐重蹈当年东江旧事,反坏了朝廷大事,杨大人久镇登莱,下官亦听闻杨大人的话就算杨波也不敢违拗,除掉杨波后接管旅顺,弹压百姓,治理地方,非大人不可为。”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包括如何弹压闹事军民,如何收买人心,宣扬朝廷大义等,甚至连各级官吏如何设置都洗洗谈了一遍,直到半夜才散去,等众人走后,杨文岳独自坐在黑暗中喃喃自语:“世事如棋局,杨波你也休要怪本官落井下石,我等俱是局中之棋子,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