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蟊贼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他想起前天晚上手下的报告,有一艘船在深夜驶出石湖那所庄园,向太湖去了,看来应该是去埋银子的。
“既然下了邀请书,我怎么会让你失望。”
李清微微冷笑一声,他叫来一名亲信,低声在他耳边交代了一番,又递给他一面银牌,亲信领命,立刻翻身上马向城外李清护军的驻地飞驰而去。
望着几名亲信的背影消失了,李清才慢步走到郭虚平身边呵呵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我们一起到现场去看一看,很有可能会找到替郭长史洗冤的证据。”
不等郭虚平说话,旁边崔焕便接口笑道:“老夫也一起去吧!给郭长史作证。”
西山岛,也就是西洞庭山的简称,今天是苏州的茶叶、花果基地,在唐朝时这里便盛产茶叶,除了茶农外,岛上还住着不少在太湖捕鱼为生的渔民,但在依山傍水的风景秀丽处,不少达官贵人都建有别院。
郭虚平的别院位于西山岛的南面,占地约二十亩,有围墙圈着,围墙外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一条小溪从别院蜿蜒横穿而过,沿着小溪修有不少亭台楼阁,俨然就是一座小巧的私家园林,别院平时没有人住,只有一个老仆看门,但他年老昏花、形同虚设。
那蟊贼被抓后,周县令立刻派人看守现场,防止闻讯而来的村民哄抢官银,下午时分,足足行了两个时辰的官员们才从水路抵达了现场。
“就是那里!”一名衙役引着一行高官匆匆向埋银处走去,近百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左右护卫着,荔非守瑜高高站在一块太湖石上,他握着长弓,警惕地四周观望。
“好象没有十万两银子!”崔焕诧异地问道。
官银装在两只木箱中,浅浅地埋在一棵桃树下,加上被倪二偷走的部分,最多也只有两万两,和柜坊被劫走的十万两相比,相差甚大。
崔焕看了一眼周县令,问道:“这园子里都搜过了吗?”
周县令指了指满地被长枪戳的眼洞,“草草地寻了一遍,没有别的发现。”
这时李清仔细地察看一下木箱,不由站起身对郭虚平笑道:“且不说数量不符,官银被劫已经一个多月,若这木箱一直埋在这里,钉子早应该锈迹斑斑,可现在却光亮如新,漏洞很明显,这两只木箱是刚刚埋下,最多三天时间,所以我可以断定是有人栽赃给郭长史,再走露消息给倪二,利用他来引出此事。”
郭虚平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感激地对李清道:“李侍郎果然名不虚传,两下便看出了破绽,不过下官不明白,凶手栽赃给我做什么?”
他目视周县令,意思是要他说出自己是永王的舅舅,栽赃给自己等于栽赃给永王,不等周县令开口,站在大石上的荔非守瑜忽然‘嗖’地一箭疾射而出,茂密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惨叫,一个黑影从树上坠落。
忽来的变故惊呆了众人,李清的亲随反应极为迅速,立刻高举巨盾将李清团团围住,一丝缝隙也不露出,另外一些人也忙着去保护刺史和长史,可就在这时,从另一个相反的方向,一颗蓝芒无声无息射来,只见空中蓝光一闪,郭虚平猛地捂住了后脑勺,片刻,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脸色刹时间变得漆黑,等几个军士抢过,郭长史已经没有了呼吸。
军士们大声叫喊起来,崔焕脸都吓白了,‘郭长史遇刺,他怎么向永王交代’,情急之下他大声命令,声音都变了调,“快去抓住刺客!”
树林里几十条黑影惶惶如丧家之犬,没命的奔逃,钢弩、暗器弃了一地,他们刺杀李清的计划还没执行便破产了,荔非守瑜已跃上高墙,他箭如连珠,每一箭去,便有一人腿部中箭,哀声跌倒,片刻间,树林里倒下了十几人,被冲出来的军士一一擒获。
剩下的数十人冲到湖边,一条隐藏的大船立刻将他们接了上去,为首之人逃上船,气喘吁吁向李俅禀报道:“小王爷,还没动手就被他们发现,不少弟兄都被抓住了。”
李俅顿时呆住了,半晌,他恨恨一跺脚,咬牙切齿道:“又便宜了那厮!”
“不妨,只要他们审问那些弟兄,自然会将线索引到永王身上去。”王道人心中暗暗冷笑,想必罗三郎已经得手,郭虚平既死,庆王也逃不了干系,相国交给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王道人心中得意,但脸上丝毫不露声色,只安慰李俅道:“李清最多也只有几年活头,等老王爷登了位,还怕杀不了他吗?”
李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王道人看了看天色,“先回农庄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连夜回京!”
风帆挂起,大船迅速向东驶去,约一个半时辰后,天色渐渐黑了,大船沿胥水从横塘转弯进了石湖,慢慢靠了岸,几十人刚刚走进农庄,忽然,农庄里火光冲天,近千名士兵一声呐喊,手持火把一齐涌出,将李俅、王道人等数十人团团围住,在猎猎的火光中,只见李清背着手从士兵中走出,远远地对李俅微笑道:“小王爷动作好慢,我已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