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子没人照顾发了善心,要给金爷爷张罗着找个老伴。
金爷爷当然说不必,可是石家父母以为是老人家自己不好意思,还是主动张罗了。这一张罗动静可就大了,金爷爷在十里八乡是个名人,家境不错而且医道高超,年纪虽然大了可身子十分健康,老头子鹤发童颜长的很帅也很有派。结果十里八乡保媒拉线的领来了一帮孤老婆子,有小脚老太太甚至还有年岁不大的寡妇人家。
守正真人没想到石家父母能搞出这种事情,当即带着狗进九连山采药躲清静去了。没人知道金爷爷去了哪里,这事偏偏让风君子听说了,拎着黑如意在九连山中找到了守正真人,笑嘻嘻的堵住他说:“真没想到,天下高人无不敬仰的守正师兄,竟然让一帮小脚老太太逼的离家出走!……我说老金啊,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来来来,快随我回石柱村,我帮你把把关挑选一番,看上谁家寡妇你就点点头,一切我来操办!”
说完话他还嬉皮笑脸的硬要拉守正真人回村,守正真人拔出雷神剑和他比划了一番这才脱身,这是当世两大宗师之间唯一的一次交手,至于胜负如何只有随守正真人上山采药的那只灵獒大乖才知道。
这个故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没什么好笑,可是想像一下当世两大宗师在山中对话的神态语气,怎么想怎么逗乐,陈雁和顾影都咯咯直乐!
淝水知味楼中的女子笑的开心,远在康西断崖绝壁之上气氛却很凝重。不久之前,山川震动,发源于此,在深山绝壁中还能看见明显的痕迹。山壁崩颓峡谷堰塞,四处是滚落的巨石与植被剥离后裸露的山体,很多悬崖峭壁也裂开深深的缝隙,似乎随时就要崩塌。深山中一处高高的危崖之上,有一名年轻的僧人身披一件奇异的杂色袈裟,盘膝静坐,身影似乎已与磐石溶为一体。
“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夜空中传来唱偈之声,这位僧人身形不动却传出了偈语之声,巧合的是,远在乌由的风君子也在书房中唱出这四句偈,如果有人能够相隔万里兼听,会发现这两人是同时开口的。
“法海师兄,你在此地定坐几十日,就是为了这四句偈吗?”远处有一个剃着小平头的男子,脚踏虚空缓缓而又急速的从危崖下飘行而上,落在僧人身前。
“云飞师弟,我是在等你。”僧人终于抬头说话,他就是九林禅院的神僧法海,而来人是尚云飞。
尚云飞淡淡答道:“师兄找我,为何不登门相见,而在此地定坐不起呢?”
法海抬手一指:“我是想让你见一见这眼前山川,请问师弟有何感慨?”
尚云飞:“众生之苦灭如此,集道者知超然。”
法海:“师弟就没有一丝悲悯之心吗?”
尚云飞:“你怎知我没有悲悯之心?连日来我尽散历年积财,率众救助千里涂炭,虽不能免众生之苦,也以身行布施。”
法海:“你所率之众来自何方?你所行之善意欲为何?四处颂扬高德可印之名,言你爱及众生,俨然一代大德出世,引万民供奉重建大毗卢遮那寺,你所谋为此吗?”
尚云飞笑了笑:“师兄一代高僧,身着禅宗信衣木绵袈裟,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此地天灾变故,依你所言,我所率之众不应行善了?……缘起、缘生、缘成,众因缘生法,我说既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师兄,你怎因我着相?”
法海面不改色:“天下无人阻你行善,康西山川震动,昆仑高人曾尽聚此地,见一众教廷修士传扬你的功德,却无一人去责问于你,正是因此。”
尚云飞:“师兄似乎对我有成见?”
法海:“就问问你的本心吧,你是不是早盼着这一天了?”
尚云飞:“师兄所问甚是无端,我有何错不妨明言。”
法海:“你所行之善,与匹夫所行之善,并无差别。可是此地与海外传扬过盛,挑他人之刺,尊你为大德,你却欣然而受,趁机立法座于此。”
尚云飞:“秉承上师遗愿,重建大毗卢遮那寺,难道也是错吗?”
法海:“为你传扬功德凝聚信众的都是什么人?无一人有佛之正信,不过借你之名立地聚众而已,你依此立寺,所行已偏。……更可笑有人说你能感化众生,海外信徒大举追随,我想你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觉得有亏吗?”
尚云飞:“此宏愿大,众生须渡,不在一时,立地为先。”
法海皱眉道:“你此言,脱己身于众生之外,非是道谛真意啊。”
尚云飞:“师兄说话越来越不像佛门高僧了,难道要化地为藩篱吗?佛法广布世间,也是错吗?万里山川人欲横流,占窃权位者肆行无忌,你却偏责于我?”
法海:“有恶业消恶业,有功德累功德,如此而已无所谓偏责。你所行,不是弘法,而是借名弄佛!”
尚云飞:“师兄,我不想和你辩经,如果有何事能加罪于我,则请你明言。若只是这种嫌隙之词,那就不必开口了。”
法海:“我与天下修行众都不能加罪于你,以言点之而已,但是有人却能。……你若真有正信宏愿,那就散尽身边叵测之徒,于此地行功德。……莫去乌由,乌由即地狱。”
尚云飞看着法海,良久之后才道:“原来师兄知道我将要去乌由,特地来劝阻的吗?抱歉,我还是会去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法海叹息一声:“那是谁的地狱?你并未渡他人!算了,老僧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