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陪着吴明和段誉穿过花林,走过石桥,又穿过小径,这才来到一座典雅的小楼之前。
吴明抬眼就看见小楼屋檐下有一块匾额,上书“云锦楼”三个墨绿色的篆字,而楼下前后左右种的都是茶花,有种花团锦簇的优雅闲趣,心内不禁暗自赞叹,不愧云锦之名。
吴明不太懂山茶花,段誉却是此间高手,看到这些茶花在大理都不过是三四流货色,和这精致的楼阁亭榭相比,未免不衬,心下不禁暗自摇头。
此时,王夫人却甚有得意之色,说道:“段公子,你大理茶花最多,但和我这里相比,只怕犹有不如。”
段誉听得暗自摇头,忍不住笑道:“这种茶花,我们大理人确是不种的。”
王夫人笑吟吟道:“是么?”
段誉道:“这些俗品茶花,甚是不雅,在大理也就是乡下人会种。”
王夫人脸色一变,大怒道:“胡说八道,你说我这些茶花都是俗品?简直岂有此理,若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吴明担心王夫人怒极之下突然出手,身子一侧,挡在了段誉的身前,而跟在后面的阿朱和阿碧却不敢出声,只能暗暗替段誉祈祷。
有吴明在身前拦着,段誉的胆气大壮,冷声道:“夫人若是不信,那也随你。”忽地指着楼前一株五色斑斓的茶花,说道,“这一株,想来夫人一定是当作至宝了?嗯,这花旁的玉栏杆,乃是真正的和田美玉,很美,很美……”
吴明听的忍不住轻笑,这段誉虽然有时迂腐,此时倒深谙嘲讽之道,他啧啧称赞花旁的玉栏干,对花朵本身却不置一词,就像品评别人的书法,一味称赞墨色乌黑、纸张名贵而不品论文字本身一样。
这株茶花五色斑斓,十分美丽,王夫人向来视作珍品,此时见段誉竟然如此不屑一顾,顿时黛眉一蹙,眼中露出杀机。
只是,看到拦在段誉前面的吴明眼眸里那股淡淡笑意之后,王夫人却是心中一凛,不敢随便出手,不然绝对讨不了好。
此时,段誉却是忽然开口问道:“请问夫人,此花在江南叫什么名字?”
王夫人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们这叫它五色茶花,怎么,原来你不认识吗?”
段誉哑然失笑道:“当然认识,不过我们大理不叫这个名字。”
王夫人讶然道:“那叫什么?”
段誉微笑回答:“落第秀才。”
落第秀才?吴明听得忍不住笑出声,此时却听王夫人“呸”的一声道:“胡说八道,这般难听的名字,多半是你捏造出来。这花富丽堂皇,哪里像个落第秀才。”
段誉笑道:“夫人,我哪里敢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你且数一数,这花总共有多少种颜色?”
王夫人当即回答道:“我早就数过了,至少也有十五六种。”
段誉淡淡笑道:“一共是十七种颜色。大理有一名种茶花,叫作‘十八学士’,那才是天下的极品,一株上共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决无半分混杂。而且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处,开时齐开,谢时齐谢,夫人可曾见过?”
王夫人听得怔住了,摇头道:“天下竟有这种茶花!我听也没听过。”
段誉又道:“除了十八学士之外,比它稍微差一点的是十三太保……”
说到茶花,段誉再度侃侃而谈,将“十八学士”、“十三太保”、“八仙过海”、“七仙女”、“风尘三侠”和“二乔”等诸多品相的茶花数如家珍,娓娓道来,最后这才指着刚才这株五色茶花道:“这一种茶花,论颜色,比十八学士少了一色,偏又是驳而不纯,开起来或迟或早,花朵又有大有小。它处处东施笑颦,学那十八学士,却总是不像,那不是个半瓶醋的酸丁么?因此我们才叫它作‘落第秀才’。”
此时,王夫人听到妙处也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名字起得忒也尖酸刻薄,多半是你们读书人想出来的。”
吴明不懂茶花,但也听得十分有趣,内心里越发对段誉感到由衷的佩服,这种佩服跟以前看天龙书里时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吴明虽然佩服段誉,但有关于生肖书签的任务却是不会有丝毫让步,那可是关系到小龙女的生死存亡,他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所以心里只能暗暗对段誉说声抱歉了。
经过段誉的这番旁征博引,王夫人对他有关于茶花的渊博学识早已深信不疑,当下引领着吴明和段誉上得云锦楼去。
吴明见云锦楼内陈设古色古香,甚是典雅,里面的书法字画出自名家,若是放到现代,那都是无价之宝,心里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