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你自己妙手偶得,表姐不是轻视你,再修一百年,你也没这水准。也不要瞎说在某本冷僻诗册上所看,有这两句诗在,这本诗册就绝冷僻不了,既然不冷僻,表姐我就一定会记得。更不要胡诌什么路边闲人,有本事诵出这样两句,这人就没可能闲在路边让你遇到。”
“呵呵,小表姐,原来是说这句诗啊,这诗是孔连顺身边的一位大哥哥所吟,也不知是不是首创……”
“这么说,方才这空中飞火的道理,也是他教的了?”
“哪有?!这分明是我废寝忘食苦苦钻研所得!”尽管慌得想跳脚,但孔涟漪面上却还是一副遭受冤枉委屈的无辜模样。
“涟漪,耳垂又红了。”
女子浅笑着的一句话,顿时让孔涟漪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嗔怒地跺了跺脚,皱鼻“嘁”了一声,哼哼不满道:“小表姐,你就不能让人家一次?”
她倒也不是想要滥竽充数抢占丁保的智慧成果,纯粹是一种习惯,作为一个自诩聪慧机敏的姑娘,却自小就有一个更聪明更厉害的表姐时时挡在前面,下意识地便忍不住总想尝试一下,尽管几乎次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女子莞尔:“我真故意让你,你会高兴?”
“那定然不会。”
孔涟漪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完这句,终于不再戏闹,认真下来,将关于丁保事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女子认真听完,也仅是点了点头:“这倒是个聪明人。”
“小表姐,我总觉得站在这位大哥哥面前甚不自在,那种感觉,隐隐就如站在圣公舅舅,还有表姐你面前一样……”孔涟漪拿手指绞着眉头,细声细气道。
“竟有这事?”女子微讶。她可是深知自己这位表妹厉害的,天下那几位有名的青年才俊,像苏家掌握“璇玑阁”的那位,还有白家号称“通佛之体、一身琉璃”的白弥勒,也从未见她丝毫生怯过,反倒是这几人都拿她的顽皮嬉闹毫无办法。
“就连孔连顺那榆木疙瘩也对他言听计从呢,我之前从未见过哥哥这样。”
孔涟漪撅嘴说着,忽地神思一动,以手击额,跳将起来,呼道:“呀,我竟差点忘了,临回来之前,那位大哥哥同我讲过,说烛芯时时需要修剪太不方便,实则跟我们烛芯棉线的搓制方法有关。他说,世间用绳、线喜欢搓制,以为搓得越紧越结实牢固,原本不差,但棉线搓成灯芯后,只能僵硬直立,故无法烧尽成灰,必须不时地用剪刀修裁。他还说,可以尝试换个法子,用三根稍细的棉线疏疏编制,这样烛芯燃烧到编结时,棉线会自然松开,松开的末端正好软翘到火焰之外,这样就可以完全燃烧,不用再不断修剪……”
她这番强记背诵的话语尚未说完,一直澹然的女子却已是勃然动容,疾步袅袅而来,沉纱垂垂漾动间,露出雪一样白皙的颈部、下巴,却自毫无所觉。
一把抓住孔涟漪的手,声音中那丝淡淡疲态瞬间竟一扫而空,犹如雨过天晴一道彩虹,切声道:“走。快与我下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