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希望,王希,觉得姐姐自从落水以后,跟从前大不一样,她不再吵着要跟自己一起去上学不说,眼睛也不大看着自己从前,她常常望着自己,脸上有一种又困惑、又奇怪的神气,村里其他人家,做姐姐的也经常看着弟弟,像关照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一样随时关照着他们,但是王希的姐姐不一样,她盯着弟弟的时候,似乎是要从他的身体里找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一样,不过,她并不肯说。其他时候,她和村里的女孩们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她也干活,也挨打,也只有全家剩下来的那点子东西吃,所以,王希并没有特别地将她放在心上,他更多地想到的是功课,以及和小伙伴们的游戏。
王家把希望都放在了王希的身上,但是,王希的年龄使得他不太能理解这种希望,他的奶奶和父亲,还有母亲,都时常念叨着他要“出息”,也反复对他说,“出息”就意味着“买下田土,成为老户,在祠堂里请上牌位”,然而他对第一点还有点模模糊糊的认识,觉得“出息”了以后,就可以有块田土随便摘豆子吃,后面两者究竟是什么,他总是闹不明白的,他懂得的是即使再想和小伙伴玩,功课也必须背出,否则就会被先生打手,回家后还会再挨上一顿,这个王家的宠儿在春耕的时候看到父亲拿着鞭子赶牛,总觉得自己和那牛颇有同感。
他的父母不知道,根据先生的说法,他们这些学童如果能把所念的书融会贯通,即可呼风唤雨、搬山倒海,他们刚进学堂的时候,听到这种说法还很是兴奋了一阵,书上那些生硬拗口的句子也耐了性子去读。后来听年长的学生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先生读了一辈子的书,也没学会哪怕一样法术,别说呼风唤雨,就是做饭的时候没了火还要上邻舍家去借,不禁大大泄气,虽然还抱了“呼风唤雨”的希望,书上的字句却是一日比一日更加搅齿拌舌,前读后忘。尽管如此,想到先生的板子和父亲的牛鞭,王希还是老老实实地每日去坐在学堂的板凳上摇头晃脑,苦捱时日。
因此,姐姐的变化,竟然落在了王希的眼睛里,现在她不再拿眼睛对着他了,简直好像她从来没有这么个弟弟似的,王希甚至觉得,父亲甚至奶奶,也不在她的眼睛里了,她看他们好像是看一群无关紧要的生人。她似乎照旧背了筐去打猪草,可是打草回来,她不再用期待的目光看任何人。
早上,王希准备趁未上学时再温一温书,却看到书正被姐姐捧在手里,她没有一早去打猪草。
“希儿,你也读了一年书了,是不是懂了很多?我要考考你,这个是什么字?”她用一种一本正经的大人语气说道,王希皱起了眉头,她点的是个“大”字,如果是别的什么难认的字,他很可能会觉得有失脸面,一把将书抢回来,但是这字太容易了,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