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死后方容最想找到的储煜却还是没有了踪迹。爱玩爱看就来对方一向在意战场的风吹草动能及时脱身也在方容的预料之中,这个结果也不值得恼火。
毕竟也有些听得进去的好消息。
崔先生向他禀告伤亡时说,储煜带来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虽说大军未至可那些北军禁卫据方容所知不那么好培养这对北境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两军这次对垒说不上两败俱伤,也算不上小打小闹。
保险预测,至少能迁就十年和平。
人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坐拥重军的方容就成了一个非常刺眼的存在。
于是不少命里缺关注的人都开始看他有些不顺眼。可即便先皇在世时,他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更何况如今他兼职摄政王又是护国首功。现在皇帝年幼把持朝政的究竟是谁怕是傻子都知道,有些人即便想上书请奏收些兵权回来也很难确定这奏折会不会落进被他们弹劾的本人手里。
若真是那样场面或许会有些尴尬。
所以现在大家各自相安无事非常友好。
而心里明镜似的方容并不在意这个他看了看手边的小皇帝,矮身问他:“面见朝臣,皇上还是心里忐忑?”
小皇帝摇头。他穿着明黄的龙袍,走起路来颇有气势然而小手紧紧抓着方容的衣袖,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方容,后来实在忍不住问:“皇叔,朕只是想问你,你还会留在京城吗?”
方容低头看他。
小皇帝明亮的双瞳仿佛有光:“你不想留在京城,是吗?”
方容点头。
小皇帝说:“可皇叔是摄政王,要辅佐朕处理朝事。皇叔不愿意吗?”
方容说:“臣并不是不愿意,而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要离开。”
小皇帝眨了眨眼,又目视前方说:“可朕不能没有皇叔。”
“好了。皇上该去上朝了。”方容拍了拍他的手背:“近日皇上已能认清诸位大臣了吗?”
“已能认清大半了。”
方容说:“再过三天,臣就会启程离京。归期未定。若诸事顺利若我被耽搁了,再也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他转身扶住小皇帝的肩膀:“我将所有人都留下来帮你“
“我只要皇叔帮我。”小皇帝却不依不饶,此刻显得有些不太懂事了,他抬手抓住方容的手腕,又不敢太过用力:“父皇曾对朕说,皇叔对我最好,我如今只有皇叔一人可全信了,可皇叔却要离京。”
方容本想摸一摸他的脑袋,可他的头现在不是轻易好摸的了:“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小皇帝摇头:“没人教朕,句句肺腑。”
方容打心底里叹了口气。
他平生最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尤其是这样懂事的小孩子。可他早已经期待着要离开这个地方,他想先去真言寺,先去一探究竟。毕竟那张写着简体字的帛条他至今还贴身放着。
欲知前因,究竟是哪个前因?
可他垂目看了一眼并不撒泼打滚,也不大喊大闹的小皇帝,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
小皇帝说:“再帮朕三月两一月余?”他长相讨喜,语气讨喜,任谁都会心软。
方容抬手刮刮他的鼻梁:“你比你父皇会说话。”
小皇帝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皇叔答应了?”
方容说:“其实我不在朝堂,对你才好。你从小不被约束,长大才有魄力,有他帮你,我在不在,结果都是一样的。”
小皇帝抿唇,然后说:“我只信皇叔,不信他。”
二人口中的他这时从不远处缓步踱过来,他装作没有听见小皇帝的话,对二人先行一礼,才开口:“陛下,王爷,大臣们都等急了。”
方容看他一眼。又蹲身对小皇帝轻声说:“对赎罪的人,皇上要有些包容的心。身为明君,则更要忍常人不能忍之事。”
小皇帝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个孩子的情绪:“可他”
“皇上,”方容打断他:“臣早已跟你解释过来龙去脉。他只是从犯,且没有杀害无辜,但确实有罪。假如你真的无法接受,可以将他当场格杀。臣手中剑,便可为皇上解忧。”
小皇帝又沉默不语。
方容于是说:“否则,就不要总是耍小孩子脾气了。”
小皇帝虽应声,但并不放在心里的样子。方容再转脸去看安西祥。
对方神情平静,和初见时没什么两样。
而接下来的朝会,方容一如既往充当着一个双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作聋哑人的平凡的王爷,他站在原地,任谁看他都只能看见一张半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