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鹏轩刚下飞机就听说梁章出车祸了, 匆匆赶回家, 确认梁章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贺鹏轩教训他：“我不是说过你新手上路，身边得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跟着你吗？张叔, 或者公司的司机早就打过招呼的，为什么不听话？”

    梁章呐呐地说：“我本来以为我没问题的。”

    贺鹏轩深吸一口气, 开车上路最忌讳自以为没问题，但看他一副惊魂未定忐忑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忍住了没有再骂他。又对管家问过医嘱，贺鹏轩得知只开了一些安神压惊的药便知问题不大，反而是管家欲言又止。

    “陈叔, ”贺鹏轩暗自想着梁章还瞒着自己闯了什么祸，问管家：“有什么事吗？”

    管家瞅了一眼一脸无知的梁章, 叹气地说明了梁先生今天出事故的车是哪一辆。

    贺鹏轩喝水的动作蓦地一顿。

    梁章疑惑地看着二人, 贺鹏轩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隐忍着问：“送修了吗，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克制的情绪不说管家就连梁章都听出来了, 再听管家说老张已经亲自过去负责这件事, 心里就有些惊讶。他不爱车, 出行也有人接送, 对于贺鹏轩车库里的车都没什么概念。以前是有碰到过老张送那辆车去保养，但在他看来贺鹏轩车库里的每辆车都定期有安全检查和保养，这并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

    可现在看贺鹏轩绷着一张脸，分明是在忍着脾气，心里就有些不安。

    等管家下楼了, 他才出声：“我……闯祸了？”

    贺鹏轩抬头看他，嘴唇抿得紧紧的，随后将水杯放下，问梁章：“为什么开那辆车出去，车库里那么多车，我以为你会喜欢……活泼一点的款式。”

    梁章只好如实说来，这次贺鹏轩沉默得更久了。

    梁章问他：“那辆车，不能开吗？”

    “可以。”贺鹏轩这次回答得很快，顿了一下，又重复说：“没什么不能开的。”

    他似乎自嘲地笑了一声，脸上是梁章看不懂的表情，可等他再问，贺鹏轩又什么都不说了。

    大概是白天受了惊吓，梁章晚上睡的不□□稳，半夜醒来再次惊讶地发现贺鹏轩在阳台上抽烟。这次他明确地感受到，让贺鹏轩心烦意乱的不是其他原因而是自己，或者准确地来说因为自己私自开了那辆车还碰坏了它的事。

    梁章百思不得其解，贺鹏轩一向不是看重身外之物的人，那辆车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才刚醒来的他有一些冲动，脱口而出之后没有等到贺鹏轩的答案，只见他掐灭了烟之后沉默地看着自己。

    “……阿轩？”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贺鹏轩对他笑了一下，说：“去睡吧，我散一散烟味就回来。”

    “……哦。”

    他犹豫着转身，本来以为再不会得到贺鹏轩的回答，却听他在身后忽然问他：“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梁章惊讶：“什么？”

    这次贺鹏轩却没有像以前一样顾忌他的情绪而遮掩，倚靠着栏杆的身体直起来，沉声问他：“那辆车，十年前，我们在一起过的事……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十年前？阿轩你在说什么——”不知道想到什么，梁章的话音顿住，蓦地睁大了眼睛，“十年前？！什么时候？是哪一天？”

    他脑子里像是有一口钟被敲响，声音一下子荡开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贺鹏轩没有注意到他藏在身后的双手正用力地拧着，听他这么问，反而有些惊喜地问：“十年前的六月九日，那天晚上的事，你……记得吗？”

    梁章一懵。

    这个日期对他而言太特别了，他怎么会忘记。

    可以说他人生里刻下痕迹最深的时刻，就在那几天，他又怎么能忘记？

    可，那时候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外的，来自遥远时空的已不知去向的人……

    喉咙发干使得他急促地吞咽了下，梁章看贺鹏轩的样子竟有些不真实起来，他往后退了两步，靠在阳台的门上才感觉到一点踏实。换了几次呼吸，梁章表情难看地问：“十年前那天，是……你？是你和……后来还把我丢在旅馆里？”

    那件事牵涉到梁章这辈子最难以对人言的秘密，而糊里糊涂就丢了的初体验的经历他只当是大梁章的风流史。哪怕它改变了自己的人生道路，梁章也一直认为那不是自己所犯的事，因此毫无心理负担，哪怕贺鹏轩当初问过他第一次的对象是谁是在什么地方，他也回答得很干脆——是六年前，是贺鹏轩。

    一夜风流的往事不足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