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去刘济的坟，拜一拜。”

    萧柔明白，刘济，是罗子骞心里的一块忧伤，这个侠肝义胆，忠厚传递的长者，对罗子骞恩重如山，当年，若不是他的扶持，根本没有罗家军的发迹。

    如今，天下大定，罗子骞想起恩人来了。

    冀州离幽州紧邻，他想去祭拜刘济，去坟前告慰恩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萧柔欣然同意，“好的，罗子骞，不忘恩德是做人的本分，无论如何，咱们都应该去刘济的坟拜一拜，咱们马走。”

    两个人收拾收拾，马路。

    这一回，他们谁也没带，连胡安和亲兵什么的，都没带，只两个人，骑了马背了包袱，轻装路。

    此时夏末秋初，驰马路，一路草长莺飞，景色秀丽，只是罗子骞的心绪，却是怎么也兴奋不起来，老是觉得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惆怅。

    他对萧柔说：“你说怪不怪，从郓州奔真定的时候，前途未卜，凶险随时都有，可那时候满心都是高兴，一路只觉得兴奋，甚至想唱歌，现在……和那时候完全不同，我怎么这么低落？”

    萧柔笑道：“也许是因为刘济吧，咱们去给刘济坟，心里自然不舒服。”

    罗子骞却摇摇头，“不是，与刘济无关，他已经去世多时，悲伤早淡了，这回坟，也不过是了结一番心事罢了，不至于如此……我也说不来。”

    萧柔想了想，说：“罗子骞，这大概叫做‘吃完了饭，不香了。’”

    “什么意思？”

    “是说，香喷喷的饭菜，什么时候最吸引人？是在还没做熟悉的时候，香气飘出来，哎哟，那个诱人啊，眼巴巴地望着，恨不得立刻抢两口吃……可是吃完了以后呢，心满意足，便不会再觉得饭香了。”

    “嗯……你说的虽然不太贴切，可也有道理。”

    细想想，确实也是这样。

    如今，天下平定，以后，除了小打小闹，暂时再也没有战事，大唐江山一统，四海升平，罗子骞和他的罗家军，只怕是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从此过一个安稳小日子么？

    似乎……有一种“再也没追求”的感觉，让心里变得空落落的了。

    象爬山，未登顶之前，总是满心是劲，奋力攀登，到了山顶之后，再没了目标，那股“奋斗”劲便陡然消失。

    罗子骞是个战场杀出来的将领，每当提矛马，便热血沸腾，精神百倍，如今，蔡州平定了，郓州平定了，冀州平定了……他的两刃矛，只怕是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也正因为如此，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没着没落的感觉，便自然而然，涌心头了吧……

    ……

    萧柔劝他，“罗子骞，平下无战事，咱们也该歇歇了，好好过几天日子，不好吗？无论是在长安，还是回茅山，只要大家心里坦然，便快活。”

    “你说得对，”罗子骞望着妻子笑，“你陪着我，咱们俩做个闲散百姓，不再冲冲杀杀，好几天安定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