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86.第八十五章(2/2)

顾关山有时候会想,自己父母那样死板的人怎么会在这样的小区里买房子。

    这里算得上是艺术家一条街,靠着海边,又有一片老房子未拆——那些老房子都被这些艺术家涂满了丙烯和油漆,好笑、不协调,但又充满诗意的美感。

    沈泽把顾关山的躲闪看在眼里,心想:“怎么她躲她爸妈就像耗子躲猫一样呢?”

    ……

    沈泽家里灯火通明,桌上准备着热腾腾的菜,花**里面插着百合花和雏菊,宽敞又舒适。

    桌上是四菜一汤,狮子头炖得软嫩,米饭粒粒香软,又炸了洋葱球,淋了鲜甜的酱汁。顾关山只觉得太久没有过这样温暖的时刻了。

    沈妈妈笑道:“来吧,小顾——去洗个手,衣服丢进洗衣筐,等会张阿姨会帮你搓出来。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家的口味……”

    顾关山闻言看了看沈泽,沈泽正把外套丢在沙发上,灯光温暖又甜,顾关山对沈泽,突然感到了一种难言的羡慕。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又是什么感觉呢。

    顾关山不知道,也对此一点概念都无。

    -

    饭后,顾关山一个人缩在沈泽家的客房里的床上,开着个台灯,翻床头堆着的一大堆,无聊的时尚杂志。

    顾关山自捅刀时没带shǒu jī,什么都没带,也不愿意在外面抛头露面地和沈妈妈交流沟通——更不愿意和沈泽说话:顾关山怕把自己给尴尬死,于是只能在这里看知音。

    不得不说知音还是蛮有意思的,顾关山读完了两篇《拿什么来拯救你啊,我的婚外恋》和《恶毒后母虐待三岁稚童,背后的隐情却令人动容》之后,莫名地觉得这读物,真不错。

    以至于,在顾关山看第三篇《这结婚的一年时间里,他对我做的事》时,没有听见门上传来的敲门声。

    沈泽在外头敲门许久不应,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顾关山当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知音往被子里塞,沈泽却贤妻良母地端着一杯热水和几个药丸,对顾关山认真地说:“吃药了。”

    顾关山认真地说:“……谢、谢谢。”

    然后顾关山小声道:”……我是说,对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谢谢。”

    沈泽难以避免地注意到张阿姨给顾关山找的备用睡衣,是他的t恤衫,勾勒出少女匀停的腰线,犹如暗示。

    沈泽略过了t恤衫,微微顿了下,道:“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顾关山疑惑地抬起头,示意他问。

    沈泽:“——这是你家的小区。”

    顾关山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泽:“可你不愿意回你家。”

    顾关山愣了愣,又艰难地点了点头,认可了这句话。

    沈泽皱起眉头,问:“为什么不愿回去?”

    顾关山躺在床上,一瞬间哑口无言。

    ——讲道理,顾关山宁愿回答被丁芳芳一屁股坐断脊椎是什么体验,也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于是不愿回答问题的顾关山,精准地掐中了沈泽的软肋:“这不重要,邹敏是不是喜欢你?”

    沈泽嗤地一声笑出来:“顾关山,你这是吃醋?”

    顾关山回过自己刚刚那句话的味来,顿时死的心都有了:“没、没有!!”

    沈泽:“哦,我和邹敏什么都没有,我还准备找她麻烦呢。这么说你放松了吗?别吃醋,我从来都没乱搞过——”

    顾关山被沈泽呛了,眼睛里水光一片,哆哆嗦嗦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八、八卦……”

    “八卦啊——”沈泽恶劣地笑起来:“但是吃醋吃的要哭?我明白了。”

    顾关山拼命憋住不争气的红鼻子,喊道:“滚蛋!”

    沈泽嗤嗤地笑。然而接着,他坐在顾关山床边,捉住了顾关山的一只细胳膊。

    然后沈泽缓慢地,将顾关山的细胳膊压在了床头。

    顾关山吓得都懵了:“你、你要干嘛——”

    沈泽眯起眼睛,神情危险地摁着顾关山。

    “——最后一个问题。”他道。

    “你胳膊上的淤青,到底是谁打的?”

    -

    周五,夜里九点。

    顾关山下了晚修后偷偷溜出校门。北方沿海的城市的晚风把她的校服吹得鼓了起来,天空一轮圆月,海浪冲刷堤坝。

    校门口有个叫哆来咪的,风格老旧的小文具店,店面虽破,老板进的文具却颇合女孩子的口味,因此生意非常红火。顾关山带了三十块钱,去买笔和本子。

    店里灯光有些暗,顾关山弯腰拎了个三菱的铅笔芯,老板一看顾关山买的东西就有点惊讶:“你上周买的笔芯,用完了?”

    顾关山笑着点了点头:“嗯,用的挺快的——一天一根嘛。”

    然后她又去拿了个大素描本——上一个被没收了——夹在腋下,找老板付钱。

    老板找钱的时候,外面忽然一阵喧嚣,传来什么‘泽哥哥居然要进文具店了,好好学习的泽哥哥真是吓死我了’的调笑声。

    顾关山后背发麻,探头向外一看,发现外头站着沈泽,被他一群朋友簇拥着,只穿了个阿迪的灰t恤,似乎刚打完球,一身汗。

    沈泽个高,头发汗湿,鼻梁挺直英俊,突兀地钻进了狭小的文具店。

    顾关山对老板道:“老板,我就要这些。”

    顾关山想起自己画的沈泽màn huà就十分尴尬。虽然沈泽吃了个草莓味可爱多后就原谅了她,本质上却仍然‘很凶很危险’。

    顾关山以为能逃就赶紧逃才是正经,至于打招呼,想都别想——那压根就不是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