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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偶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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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我来长安赶考,和其他士子们曾在‘天香楼’喝酒,那时我不胜酒力喝醉了,便在天香楼睡了一晚,第二日的kǎo shì错过了时辰,而长风叔觉得过意不去,便暗地里送礼给当日主考官,希望能让我入场,却被主考官回绝,以至在我到达考场时,那主考官对我百般羞辱,拒绝让我入场。刚刚他大概是对我感到愧疚,才会那样不知所措的吧。”我看着他们,抿嘴一笑,接着说道:“其实这件事,全都是我太不知节制造成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还请邓领卫告知长风叔,不必为此自责。”

    “好的,先生。”邓属看着我答道。

    萧秀也长吁一口气,眉头稍展,对邓属说道:“还有,让他查一查杞王府,看看那个府邸到底深浅如何。原本刚刚想跟他说的,只是见他那个模样,便把话吞了回去,现在你去告诉他,也算是一种宽慰吧,他当知其意。”

    待邓属退下后,我见萧秀一脸愁容,便打趣道:“想那‘天香楼’的‘天香露’真是好酒啊,现在还让我念念不忘,有空让长风叔送些来,你也尝尝什么叫‘一樽醉不醒,十日香不散’。”

    “此酒我在洛阳也尝过,哪有说的那么夸张。”萧秀轻描淡写地说道。

    “怎么夸张了,我就是饮了两三杯便醉地不省人事了。”我以身说法,想说服他。

    萧秀疑惑地问我:“当真如此?”

    “当然!”我一边看着他,一边肯定地回着。

    “哦,我知道了,”萧秀看了我一眼,拿起棋盒里的棋子,接着说:“尚兄,这件事先放一放。对于如何阻止神策军,不知可有良策?”

    “良策?不是说过了吗,就是让兖王去劝说陛下呀。刚刚珠玑不也去‘丽景门’总院了吗?她应该会告诉上官柳儿和饶阳公主吧,至于怎么让兖王去说,就让他们动心思去吧。”我一边看着棋盘,思索着棋局,一边回着萧秀。

    “可是这兖王,毕竟只是个孩童。”萧秀着急地对我说。

    我笑道:“不是还有太子少师李固言辅佐着么,你着急什么?”

    “呵,这位李少师,少说也有七十了吧,你指望他?”萧秀笑道。

    我接过话:“哪有,我翻过卷宗,才六十四。”

    “那也不小了,我听说他整日糊里糊涂的,在朝之时就是一向明哲保身,虽说后来陛下念他三朝元老,给了个太子少师的官衔,但并没有具体职事,只是让他去给兖王授业而已,而且他还曾经糊涂地连书都往家里带,好在兖王尊重他,也气量大,不跟他计较罢了。”萧秀摇着头,笑着说。

    我见萧秀如此说,便跟他慢慢解释道:“萧兄不觉得那是他在测量兖王的气度吗?再说他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你以为在当今的朝局之下明哲保身很容易吗?别忘了,他是科举出身,又是赵郡李姓的世家弟子,与卫国公李德裕是同宗。所以他在朝堂上,是个两党都想拉拢的人,更何况还有宦官横行霸道,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到各方都不得罪谈何容易!若是论及才学,元和七年壬辰科状元,他会比当下的几位尚书大人差吗?”

    “尚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萧秀打断我的话,说道:“元和六年,他还是个乡野出身的士子,进京科考,也是寄宿于表兄柳氏家中,后来我祖父安排柳氏带着他去拜见了当时还只是个mì shū省校书郎的许孟容,第二年kǎo shì时,‘恰巧’这个许孟容升任兵部侍郎,做了当年的主考官,这才有了他这个状元。祖父说过,当时觉得他性本质朴,或可为我所用。却不想此人是油盐不进,谁的话都不理睬,加上口吃,不善言辞,平日就只顾埋头做事。祖父见不可造,便没再管他,只是升贬之时会让千机堂记入卷宗,不出所料,他这一辈子也没做多大官。这样的人,不知尚兄打算如何说动他去以身犯险,让他得罪那个他这辈子都没得罪过的宦官?”

    我听完,只觉得萧秀可能只看到了一面,而没有看到他的另一面,便说道:“既然萧兄看过卷宗,应该记得他在任职河中节度使和华州刺史期间惩奸除恶,不谋私利,不计亲疏,任人唯贤,革除弊政的事情吧?”

    “那又如何?他做那些事并不在长安,他是没有胆量去得罪鱼弘志的。”萧秀不屑一顾地说道。

    “这些都说明他为官清正,颇有才干,而且并不昏昧。他出身乡野,数十载寒窗苦读,写得锦绣文章,难道只是为了自保吗?难道他胸中不曾有一颗报效国家的心吗?在长安无所作为,一来是因为并没有什么危及邦国安危的事情需要他挺身而出,二来又何尝不是无奈呢?他知道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也不愿违背心志同流合污。他能看清这个朝局,才会选择明哲保身。我相信,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岁月能苍老一个人容颜,可无法让一颗卫国济世的心泯灭,哪怕曾经的热血被浇冷了,但只要家国需要,他纵使会被挫骨焚躯,也会面无惧色,一往无前的。”我对萧秀斩钉截铁地说,我相信他,就好像相信自己一样。

    “既然尚兄如此信任他,我也不好再多言。只是还想说一句,最好不要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仅凭千机堂的卷宗里寥寥数语便无端信任。”萧秀有些无奈地提醒着我。

    “我知萧兄心意,只是这一次,我愿意相信他,不仅相信他会去阻止神策军,还相信他会妥善地处置好这件事。”我对萧秀说着,虽心里还是有些把不住,但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次。

    这时,萧秀倒是好奇起来,问我道:“哦?尚兄为何会如此笃定他能妥善处置好?”

    我看了看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答道:“倒不是笃定,其实我只是赌罢了。你也说了,我与他从未谋面,只是通过千机堂卷宗的寥寥数语才对他了解一二。可正是因为看过他的卷宗,所以我想赌他真的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而且他是兖王的西席,兖王既对他恩宽,同样也对他十分尊重,对于他的话,我想兖王多少会听一些的。于是我赌他这次敢让兖王去阻止神策军,而且赌他能妥善处置这件事。因为在错综复杂的朝堂上,他都能明哲保身,对于这件事,以他的才智,应当无大碍,既能让兖王阻止神策军,又不会让鱼弘志迁怒于兖王和他。”

    萧秀听完,感叹道:“但愿如此吧,若是真能这样自然最好,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又会如何呢?”我打断萧秀,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一位是堂堂的皇子,另一位是三朝元老,年事已高的‘糊涂蛋’,就算鱼弘志迁怒于他们,鱼弘志又能如何呢?他是会把这个‘老糊涂蛋’革职查办,还是能让王爵在身的皇子锒铛入狱呢?显然都不会,他不会对一个‘糊涂虫’做些什么,因为‘糊涂虫’是看不到他有多强权的,自然也无法满足他彰显权势的**;他也不会对兖王做什么,毕竟顶着王爷的光环,而且一个‘糊涂虫’教出来的小孩,他怎么会放在眼里?所以他最多也就发发牢骚、生生闷气罢了,顶多是将来站位的时候,不站在兖王这一边。更何况,我们本来也没指望鱼弘志和神策军站在兖王这一边,所以也就没什么损失。”

    萧秀依然皱着眉头,叹口气说道:“尚兄这样说,我便理解了,只是若过两日还没动静,尚兄恐怕要亲自去对李固言游说一番了。我这边能找到的人有限,曾经的柳氏兄弟早已不在,恐怕无法为尚兄引荐了。”

    “若是过两日还没动静,那便代饶阳公主去走一趟吧。”我看着萧秀,微笑着说。

    听完我这么说,萧秀抬起盯着棋盘的眼睛,看了看我,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明显是与我心有灵犀的,而后又低下头盯着棋盘。而我看着他,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黑白两子演乾坤,尺寸之间心至净。

    未见春秋窗外过,唯识对面举碁人。

    识旧人,赌赤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