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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笑此后相决绝(2/2)



    男子无奈,只好自己去打开那包裹,一条翠绿的裙子在裹儿面前缓缓展开,居然和那泥人那身影的裙子一模一样,翠绿的裙子在孟夏的骄阳下映出一片清凉,清风拂过裙摆,褶皱里的huáng sè小花隐约可见。

    裹儿震惊的不能言语,前段时间还在做梦要当公主要穿裙子的她,现在居然拥有一条自己的裙子了,她没想到自己渴望了这么久,连父母和大哥都无法满足她的愿望今天这么容易就被满足了,但她却一点也不开心,她知道这是男子送给她的诀别礼物,可他以为一条裙子就能弥补他离开的遗憾吗!她宁可一辈子都没有裙子穿也不想失去他,他难道不明白吗!裹儿第一次感到了气愤。

    男子何尝不明白裹儿的想法,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说了算的,一如她想做公主的梦想,一如他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最后一刻,男子不想再抑制自己的感情,身体前倾,蜻蜓点水般在裹儿额间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裹儿只见男子精致的脸颊在她眼前放大,紧接着就感觉额上凉凉的,许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颊瞬间烧红一片。

    见到裹儿吃惊的表情,男子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颜,这一笑,洗尽铅华,脱出凡尘,似有若无,如梦似幻,微微上扬的嘴角比此时的骄阳更耀眼,折射的他整个人都透明起来。

    不等裹儿反应过来,男子便转身对裹儿挥挥袖子说:“我走了。”语声未尽人已不见,似乎是怕裹儿舍不得,更像是怕自己舍不得。男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只留下一个摸着额头难以置信的人儿。

    裹儿再也抑制不住哭声,对着空荡荡的水面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的喊道:“明天。。。明天等你来喝荷花羹。。。要来啊!”来啊、来啊、来啊。。。的回音在水面上久久回荡,声音哀婉凄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裹儿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家的,不记得哥哥关切的目光,不记得姐姐拿着她的裙子爱不释手的抚摸,不记得爹娘疑问的语气,不记得下人们严厉的质问。她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对着那条裙子呆坐了一夜,一直抚摸着男子留在她额前那一个吻,直到晨曦戳破窗户纸,撕裂房间的黑暗,裹儿才僵硬的站起来,换上那条男子送她的裙子,喃喃自语:“他要回来了,我做荷花羹等他喝。”裙子依旧如当初般美丽,可穿裙子的人却像没了灵魂的躯壳般黯然失色。

    端着荷花羹,裹儿也不像以前一般飞奔到泥潭。她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手上的陶罐如有万斤压的她喘不过气,明明还是初升的朝阳却晒的裹儿全身是汗。

    走的再慢,该到的地方终究是会到的,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裹儿独自一人迎着风站在泥潭边,矗立良久,但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在她身后对她说你来了,再也不会有人将她拥入怀中让她尽情抒发委屈,再也没有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对她的一切要求说好,再也没有一个眉眼如画的男子陪她度过这孤单的岁月。

    她知道,清楚的知道,他的大哥哥不会回来了,可她依旧抱着陶罐站在泥潭边等着,手酸了,腿软了,她丝毫不觉得,仿佛那已经不是她的手脚。只要他未归,她就等着,因为这是他们初识的地方,有他们最美好的回忆,有无数个黄昏分别时的约定,有数不清热粥与笑声。她不相信,不相信这里的一切男子都不要了,大哥哥,你终有一日会回来的,对吗,那好,那我便等你。

    从黎明等到正午,从正午等到黄昏,乌墨色的云层重重压下,天终于完全黑了。裹儿却还不肯离开,她胸前翠绿色的裙子已经变成了深绿色,是被眼泪打湿的。寂静的夜让裹儿彻底崩溃,“呜呜。。。大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桃花羹都冷掉了,天好黑,裹儿好害怕啊。。呜呜。。。”裹儿一边抽泣一边摸黑乱走,她没有带油灯,黑暗中根本辨不清方向。她也根本不在意方向,只是胡乱走着。

    大哥哥,你真的走了吗?裹儿又是一个人了吗?那之前的吻又算什么,我不相信你就这样走了,不管多久,我都要等你回来,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裹儿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再也哭不出来,她紧紧抱着怀里的陶罐,仿佛只要陶罐在男子就会回来。

    突然远处幽光一闪,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像小鬼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鬼魅般的黑影在隐约的幽光映衬下,出现在裹儿视野里。

    四周黑的深邃,静的死寂,偶尔传来天边几声惊心动魄的乌鸦哀啼和风吹树叶的诡异沙沙声,于是那格格不入的窸窣脚步声越显突兀。惨淡的月光照在裹儿惨白的脸上,愈发白的触目惊心。

    窸窣声慢慢逼近,裹儿下意识就想跑,但站了一天的腿已经僵硬的迈不出一步,裹儿紧紧抱住胸前冰冷的陶罐,因为抱的太紧,指节泛白,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转眼那黑影已经近在咫尺,陷入绝望的裹儿干脆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驱走了黑夜的恐惧。

    “天色已晚,姑娘何故一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