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发现,爹当时就下了狠手,顺手将手里的簸箕劈头盖脸地砸在了陈金凤脸上,还警告说如果再敢动柜子分毫,就别在这个家里待了。
以前珍珠不懂,这个柜子也不值钱,爹为什么那么宝贝?原来,这柜子的背后,藏着的是跟她身世有关的东西。
“噗通”一个小盒子从墙体的凹槽里掉到了地上,盒盖子敞开了,从里面掉出一个暗红的荷包。
珍珠伸手将荷包捡起来,握紧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什么东西膈应手掌。
唐知礼目光落在那个荷包上,虽然荷包经久岁月,布料已经陈旧了,但是从上面的针线绣工来看,荷包的做工算得上精良之作。
珍珠打开荷包,里面居然是一撮编织精致的长头发:“这”
如果没猜错,这撮头发应该是珍珠生母的,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珍珠父母将头发留给珍珠,估计是想告诉女儿他们一直都陪在珍珠身边。或许,珍珠父母放弃珍珠是不得已而为之。
思索间,唐知礼已经将思绪收回,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他不会擅自说出来的,以免造成珍珠不必要的困扰。
“爹让你收着,你就好好收着吧。”说着,唐知礼已经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珍珠,富贵的本性不坏,只是这些年他烂赌成性,爹只求你一件事,别让你哥横尸街头。”
乍得听到唐知礼提到薛富贵,珍珠心头颤了颤,她为爹感到不值,可是爹的话,她不得不听。
“唐知礼,爹还有留下别的话吗?”
珍珠握着荷包的手紧了紧,颓然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眼中充满了无助的绝望。
“没有了。”
知道她听进去了,唐知礼绷紧的弦“啪”的断了,身子不受控制地歪倒了下去。
珍珠失声惊呼,猛地从地上扑过去,赶在唐知礼摔在地上之前,垫在他身下。
后背上压下来的重量,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挣扎着将唐知礼抱到怀里。
看着他苍白憔悴的面容,梗咽道:“唐知礼你不许睡!爹走了,我只有你了!”
死字,珍珠不敢再说出口,她紧紧地搂着昏迷的唐知礼,只一味地重复“不许睡”,不断地告诉自己相公不是昏倒,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薛家破败的小院里,灯火彻夜未灭,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鱼白肚,外面灰蒙蒙的一片。
床上,躺着两个男人,一个永远地睡着了,另一个睡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珍珠眼睛肿得跟核桃似得,半蹲着身体趴在床边,眼眸里闪着晶莹,一瞬不瞬地看着唐知礼,唤道:“相公,天都亮了,你还不醒吗?”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滴晶莹从珍珠的眼里坠落,不偏不倚地打在唐知礼的眼眸上。
冰冰凉凉的坠落,将唐知礼涣散的意识拉回来,昏迷的时候,他始终都有听到一道低吟声,靠在你的身边闲话家常,百转千回又如泣如诉,令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撑开眼皮的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映入眼帘,她眼中有惊喜的神一闪而逝,不过也只是片刻,又恢复了沉寂。
唐知礼回忆起昨晚体力不支昏过去前的情景,印象中珍珠好像用身体垫在了他身下,难怪他摔倒的瞬间,没有丝毫疼痛感。
思索间,他慢慢地坐起来,视线里忽然闯入一片白。
“你醒了,真好。”
她疲惫的声音里,情绪很复杂,小心又伤心,她伤心岳父的骤然离世,唐知礼能够理解,那剩下的小心又是为哪般?是怕他生气和死去的人睡一张床吗?
“我怕爹孤单,又怕你半夜没人照顾,所以只能把你们放在一起了。”
听着珍珠的解释,唐知礼先是愣了下,他很难想象昨晚她是用怎样的心情守着他和岳父泰山的?
就在尴尬的时候,院子外头突然传来拍门声。
“薛珍珠!把门给老子开开!”
“死野种,开门!”
是薛富贵和陈金凤回来了。
前一刻还颓然伤神,这一刻,珍珠削瘦的脸上已经染上了说不尽的愤怒。
唐知礼知道这时候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眼见着珍珠几乎要怒不可遏地冲出去跟薛富贵夫妻拼命,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伸手握住了珍珠的手腕。
行动受阻,珍珠秀眉蹙紧,杏眸中的伤情一闪而逝,眼中迸发出的意味鲜明,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唐知礼,你做什么?
她的眼神,唐知礼读得分明,他目光中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笃定,柔声道:“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