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汪青说道。

    汪青嘿嘿笑着，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下官今日来最主要是看看爷；其次嘛，就是想在您这里撞个木锺，求个人情。”

    “九千岁”眯着眼打量着下首的汪青，说道：“说来听听啊，你跟我还客套起来了，怎么这么见外了。”

    汪青微微点了点头，说道：“sū zhōu的案子，就是那个叫张韬的，把他的家人劫走了，不知道怎么的还闹出了人命，这个请爷高抬……”

    “sū zhōu什么案子？我怎么没有听说啊。”

    汪青一听心里明白，赶紧拱手致谢。

    这时“九千岁”悠悠的说道：“sū zhōu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么大案，比得上那蓟辽？”

    汪青心里有数，说道：“爷，下官是您一手提携的，有话就斗胆直说了。这个……吴昇的事情，爷想必知道了。”

    “九千岁”挑着眉毛好整以暇的看着汪青，只听他继续说道：“爷，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监军离奇死在蓟辽，那张韬也踪迹全无。这肯定是大祸！”

    “九千岁”嘿的一笑说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汪青微微笑了一下又说道：“可是事情大了，一旦包不住，那东西可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啦。”

    “九千岁”笑容阴测测的，双眼目光灼灼的盯着汪青说道：“都说汪大人攀了高枝，今日一见果然有气派，都跑到这里威胁我这老奴才了？”

    汪青赶忙说道：“爷，小的哪有这份胆子，只是小的过来是想说句实话，那六子一家不是小的杀的。”

    “九千岁”一听这话，猛地睁开眼，仔细打量着汪青，这才掂量出汪青今日来访的分量。他拧着眉毛，盯着汪青说道：“六子一家不是你杀的？呵呵。”

    汪青只觉周围杀气萦绕，如芒在背。他从容说道：“六子一家真不是小的杀的。小的如果要杀，还用等六年之久吗？再者说来，这冤有头债有主，杀个斥候算怎么回事啊？”

    “九千岁”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到皇上今天的话语，不由得愣住了神。六子一家不是汪青杀的，那会是谁？如此精密的布置，放眼天下又能有几人？

    汪青瞄着“九千岁”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说道：“爷，您还记得二十年前，泸州有个落魄秀才屡试不第，酒后发疯写了首反诗。”

    “九千岁”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有些发蒙，看着汪青。

    汪青沉吟了一会说道：“那首诗我查了，是这么写的：‘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九千岁”依稀记得好像是有这么点印象，但是也不知道汪青为何突然提起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便也顺着他的话梢仔细回忆着。

    “哦”他好像寻摸出来了，说道：“二十年前，科举一案，轰动朝野，先帝曾经严令彻查舞弊，办了一窝子的官员，那吏部闹得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不错，后来皇上继位，大赦天下，那个本来已经下了大狱的秀才也成了白身。”

    汪青眼中光影流离，深切的看着“九千岁”说道：“爷您可知道当年那个秀才如今在何处？”

    “在何处啊？”

    汪青听“九千岁”似乎漠不关心，但是他知道他下一句话说出来，对面必定心若鼓锤，便徐徐说道：“在北平王府。”

    四下寂静。

    “九千岁”听汪青今日来访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震耳朵，知道今天谈的事情绝非小事，他松弛的双眼慢慢出了光泽，幽幽的看着汪青说道：“有话就直说吧。”

    汪青知道“九千岁”已经动了心，便按自己事先准备的，娓娓道来：“我父亲当年随身带着爷的《百官录》，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如此重要的东西，爷为何让我父亲携带呢？”

    “九千岁”懊恼的叹息了一声，痛苦的闭着眼睛说道：“当时朝中太乱，又是‘红丸’、又是‘妖僧相命’的，然后又冒出宋时雨一案，弄得百官噤若寒蝉；皇子们那时候明争暗斗，越发不可收拾；北平王那边呢，也引起皇上猜疑。皇上对周围的人越发的不信任，十四衙门的人如鬼似魅。如此重要的东西，我不敢留在身边，便让你父亲带着东西去江浙帮我藏着。没想到啊……”

    汪青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避风头的无奈之举，当时的确朝堂上刀光剑影，几乎每天都有人被罢官革职。

    他心里叹息着：“害人终究害己，追根溯源还不是一个‘争’字惹的祸。”

    两人心中感慨着，默默的坐在那里，一时没有也言语，惟见那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一道道的透进来，金白色的光柱中，细微的灰尘上下翻飞着，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