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平静道：“回公子，老陈并没做过此事。”

    那人转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钱厉迷茫道：“这位是？”

    “哦，他就是你说的‘上面的管家’。”

    钱厉脑袋嗡一声，懵的说不出话来。

    这位是陈管家？那他身边这位公子？

    从前都只是有人来查看一番，钱厉也都左右逢源应付那些呆瓜，却从没见过眼前两位。

    赵行笃无视钱厉愣愣的神色，说道：“钱老板，记得你刚接到山匠活计的的时候，我见过你，那时你还是个勤恳的年轻人吧？这些年呢，安乐戏院的张婆捞了不少钱，现在估计已经在邢州官道上准备走了，我相信钱老板是没干过这些事的，对吧？”

    钱老板立即一脸严肃，说道：“这是自然，我这些年，时刻都为赵家所想啊。”

    赵行笃点了点头，看了看陈管家。陈管家立刻会意，以两人多年的默契，不用多说什么，一旁的钱厉却不知怎么回事。陈如忠走到一个圈火匠面前问道：“小兄弟，你们每天做工多久啊？”小伙子皮肤黝黑，身体瘦弱，他原本在偷听几人谈话，不知道那公子说了什么，姓钱的就一脸害怕，看得自己心里直爽，却没料到那个管家突然朝自己问话，战战兢兢看向钱厉。这细微的眼神转动被赵行笃不露声色地察觉。陈管家道：“只管说，不必害怕。”那黑脸青年闻言，低声道：“钱老板让我们让我们每日卯时上工，除了饭点的半个时辰，直到亥时才才让休息。”

    陈管家道：“那一个月能有多少盐呢？”青年不安地搓着手道：“我我也不知道，大概大概有一两千斤吧？我不知道”

    青年所言，赵行笃都已听到。

    “嗯，钱老板挺能干的嘛，为我赵家赚了不少钱吧？”

    钱厉早已汗如雨下，又不敢伸手去擦，战战兢兢道：“行笃公子，我这都是为了赵家，都是为了公子和夫人”说到最后，渐渐没了底气。

    “为了赵家？那近千斤的井盐，你作何解释？！”

    “公子，他只是个烧盐的，哪知道有多少，您别听他的”

    赵行笃闭眼道：“不用说了，钱厉，把你克扣的银两悉数交还，我不与你计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旁的心凌把一切看在眼里，一脸痴迷，暗道真是有大家公子的样子。

    钱厉道：“这这”“速速交代！”陈管家此时已在强压怒气，这盐场近些年都是他在管理，却出现这样的事，虽说他早已心有准备，却还是没料到钱厉居然有这么大胆子。

    钱厉叹了口气，今天的事，对他如晴天霹雳，猝不及防。他垂头丧气道：一些银两藏在我家中，二十里外的仓库里还屯有几百斤井盐。赵公子，我都交代出了，求您放我一马”陈如忠沉声问道：“多出来的井盐，你如何处理了？”钱厉颤颤巍巍道：“卖卖给周边的官盐商人了，他们把井盐掺在官盐里，按按官盐的价格卖给别人”

    陈管家脸色通红，眉头紧皱。赵行笃长出口气，慢吞吞道出一字。

    “滚！”

    钱厉如获大赦，连滚带爬溜出盐场大门。

    陈如忠看向赵行笃，后者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握，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叹了口气，这是那个一切尽在掌握的赵家公子吗？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不远处，坐在一群盐匠中间的某人。

    那人笑容灿烂，正和一旁的苍颜老人说着什么，老人似乎心情极好，指着不远处说个不停。

    赵行笃低下头。

    这么多年，难道我们一直在自欺欺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