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极乐天魔

    呼河与啸河自天都山奔腾而下，披荆斩棘，势如破竹将黑格台地切割得支离破碎。汇集了数条支流之后的两条河在交河城相汇，交河城就建立在一个被两河切割出来的台地之上。

    交河城是座小城，作为天都山南麓唯一的行政所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中心矗立着两座深宅大院，一座是属于皓月家的交河县衙，另一座是属于天一教的交河宫。两者之间夹着的五里长街就是整个黑格草原最繁华的所在——交河南街。宽阔的大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挤满了店铺，除了从秋季开始冬季第一场大雪来临前的交易季外，南街上充斥着的更多的是乞丐。因为有县衙与交河宫的轮流施舍，交河城成为整个西域最大的乞丐聚集地。皓月家在救济贫民方面向来是西域的表率，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兵不强马不壮的皓月家却能够拥有天都山南北两道广袤的土地。

    女孩蜷成一团缩在南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弱小的身躯掩在一块根本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麻布下面。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即便有两家施舍，体量大的总能得到更多，而像女孩这样的独行侠往往被挤兑得连汤都喝不上。与那些在荫凉地蔽日的群丐不同，在阳光下零零散散的躺着几个独行的乞丐。

    忽觉乌云蔽日，熙熙攘攘的长街顿时安静下来。女孩抬头望去，是一张浅盈盈的笑脸。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华服少年，身后是一个魁梧的擎伞昆仑奴，巨大的明黄华盖在烈日下圈出一片荫凉。

    “好清澈的眼睛。”少年感慨道，“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清澈的眼睛了。冒昧的问一句，能不能帮个小忙？”

    两人离得太近，女孩显然被少年的自来熟吓到了而手足无措。

    说罢少年从腰间解下一只口袋，然后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摸出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然后整齐的摆放在女孩的面前。

    都是一些女孩从未见过的稀奇之物。有散发浓郁香气的檀香扇，金丝织就饰以美玉点缀宝石的木屐，宛如星空的曜目瓷盏，由颗颗浑圆硕大的珍珠编织而成的法冠，以及一盏造型古朴鎏金错银的铜灯。

    女孩怯怯的瞄了一眼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了一下铜灯的灯芯。灯芯不知何物制成，一下子刺破了女孩的手指，鲜血融入了灯芯。女孩惊叫一声缩回了手指，却发现手指上并没有伤口。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很神奇。”少年惊叹道。

    “你是谁？”女孩不知从何处鼓起的勇气，怯怯的问道。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虽然有很多身份，挑个你能熟悉点的吧。我是明王，天地君师亲，仁爱美智信。该怎么称呼您呢？”

    “君。”虽然并不明白什么意思，女孩脱口而出。

    “呀，这么高的果位？清风明月，敢问尊号如何？”

    “风。”女孩明亮的双眸忽然星光璀璨。前世今生，滚滚红尘，一股脑的涌入脑海中，如云开月现，水落石出，往昔种种历历在目。

    天一教有一种极为特别的传承。传说有先贤大能离世之后，灵魂不灭，轮回转世。只需常年所用的法器，便可以寻找到转世之人。

    擎伞的昆仑奴大喝一声，碗口粗的伞柄奋力一旋，华盖飞舞，垂下无数的珠帘将三人容身之地隔绝开来。郎朗乾坤，忽然一道白虹从天而降，从女孩头顶贯入。如此的异象被昆仑奴掩在华盖之内，车水马龙的南街上竟无一人发觉。

    “你既非伽蓝海传人，也不是优叶家的人。怎么会是明王？”得名风君的女孩直视着少年问道。

    “母家优叶。而且您应该看得出来我修习的是优叶家的无相心经。”

    “属于优叶家的只有地藏经。无相心经并不是优叶家的家传，你应该是几百年来第一个修习无相心经的人。”

    “原来如此？竟然意外知道这么一个秘密。”

    “你既然已经寻得本君，准备做何打算？且不论你的战力如何，无相心经向来是个传说，本君就从未听闻谁人练成过。光你这位焚天决大成的昆仑奴就可以轻易的灭了本君。”

    “疑问种种，一时不知该如何问起？您是怎么转世的？”

    “万古伽蓝，代代转世，红尘历练，不染尘缘。本君也只是个过场，非始非终。”

    “就不怕断了传承？我是说万一找不到呢？毕竟这个太神奇了。”

    “有凤玉八姓在，至少不会后继无人。至于我们这些，千百年来，大部分人都已经湮灭了。不过只要这些法器还在，机缘仍在，会有新人得证果位。”

    “那转世还有什么意义，反正断了会有新人继承？”

    “见自己见众生，见众生见自己。红尘种种，不经历过，又怎敢妄言心系众生呢？话说何人遣你来寻本君？”

    “优叶家，法器是优叶家从明家手里赢的。明家抢的朱家的。东西是我帮忙赢过来的，所以处置权归我。”

    “要杀本君吗？”女孩认真的问道。

    “我不属于优叶家，所以对你们间的恩怨并不感兴趣。要是能得到伽蓝海一天三地四君之风君的友谊，那实在是让人再欢喜不过了。”

    “你想做什么？”女孩一针见血道。

    “因为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只能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