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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下山(下)(2/2)

,浑身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要不是虬髯客下巴上那一撮标志性的胡子,李元婴还真没敢把他们认出来。

    “让殿下担心,薛礼之过!”薛仁贵喘着粗气拱手道。

    “这个是?”李元婴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虬髯客手中抱着的一团东西,身上也同样浸满了泥浆。李元婴看着那团东西好像微微地动了动,心道那该不会是一个小孩吧……

    薛仁贵擦了擦脸上沾着的泥浆,解释道:“这个是薛礼和师伯祖在刚才山洪经过的地方找到的一个小孩,发现这个小孩还有气息,所以立马就把他给就了回来!”

    “原来如此!那还是快点把他送到项王祠里面去吧,也能暖和一些!”李元婴赶忙说道。这个小孩遇到山洪还能存活下来,也着实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要是救回来后没能让他活过来,那就太遗憾了。

    李元婴一边带着薛仁贵和虬髯客往里走,一边问道:“除了这个小孩以外,不知避尘道长和仁贵兄在山下还有没有看到其他遇难的百姓?”

    薛仁贵摇摇头道:“毕竟等薛礼和师伯祖到山下的时候,天早已黑暗下来了,所以也不知有没有遗漏,刚才薛礼和师伯祖在山下找了半天,只发现了这一个小孩!”

    “那就好,那就好!”李元婴这才安心下来,虽然也可能有百姓不知被山洪给冲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没有发现遗体就是好的,

    毕竟两个半时辰的时间,该回去的人也应该都回去了。至于这个小孩,想必是因为贪玩而和大人们失散了吧!

    “小皇叔,这是?”李治看着虬髯客和薛仁贵的模样,就忍俊不禁,平素在他面前一副仙风道骨形象的虬髯客也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而已。

    李元婴忙道:“避尘道长和薛将军在山下救回了一个孩童,雉奴去通知一下觉明、觉岸他们,让他们安排一间厢房来!也顺便让他们去煮几碗姜汤,避尘道长和薛将军刚才可是在泥浆了呆了不短的时间!”

    李治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也没再问什么,连忙应声而去。

    李元婴微笑道:“让觉明住持他们收拾出一间厢房出来恐怕没有这么快,时间不等人,道长还是先把这个孩童送到元婴那间厢房去吧!”

    “这怎么使得!”虬髯客身体不由一滞。

    “有何使不得的!比起一条性命来说,元婴的厢房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如若不是今早元婴让那些百姓们下山去,这个孩童应该也不会因此而与家人失散,更不会遇到山洪的袭击!”元婴轻轻叹道。

    “滕王殿下果有孟尝之风!”虬髯客也不再推辞,跟着李元婴就走了进去。而李元婴则让薛仁贵先下去把身上的衣物给换了,顺便到觉岸那里也给虬髯客准备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风风火火地就从外边闯了进来,李元婴赶忙吩咐郭迁用最快的速度把床给收拾好,便让虬髯客把手上抱着的孩童放在大床上。

    李元婴皱了皱眉头,转而吩咐道:“郭迁,你去觉明道长那里问问,项王祠里有没有像这个小孩这般大的道童,去他那里借一件小道袍过来!这个小孩身上的衣服要是再穿下去,保管什么药也于事无补!”

    ※※※※

    大床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睛昏睡着的小孩,旁边则坐着一个满脸沟壑的杂毛老道,而在床边上,也立着五六个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杂毛老道。

    “避尘道长!这小孩怎么样了?”李元婴看着虬髯客搭着手为这个依旧昏迷不醒的小孩把脉,时而展眉,时而眉头微蹙,不禁迫不及待地疑问道。

    虬髯客闻言睁开双眼,把那个小孩的手臂放进被窝里,轻轻地捋着杂须说道:“此童应该不是正面遇到山洪的袭击,而是后来不小心掉进泥浆里的!故而身上并没有伤痕,也没有被杂石撞到而造成的内伤,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待贫道开过药后,服上三剂,应该就会有所要转了!”

    “还请道长开方!”李元婴心里的石头也随之落地,怪不得这个小孩能够在山洪的冲击下不死,原来不是被山洪给冲走的。

    虬髯客颔首道:“那贫道还是先回草庐拿药吧!”

    “师伯祖只管开方就好,回草庐取药的事情还是让徒孙去吧!”薛仁贵赶忙道。

    虬髯客微笑道:“是极!师伯祖都差点忘记了仁贵还是药王的半个嫡传弟子!”

    “不必烦劳薛将军,张大侠所开之药,鄙祠的药房里应该也会有配备的!”觉岸也跟着说道。

    “这样也好!”虬髯客走到几案前,唰唰唰地提了几笔字,就把那张纸递给了觉岸,“有劳了!”

    “不敢!不敢!”自从知道了避尘原来就是当年名震河朔的虬髯客张三后,觉岸在虬髯客面前再也没有了曾经的趾高气昂。滕王殿下曾为游侠作诗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虬髯客不仅是游侠,更是游侠的祖宗。

    “滕王殿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所有人都站在房间里面,对这个小孩的恢复也不太好!留一人照顾他即可!”虬髯客率先就走出了厢房。

    李元婴自然是从善如流,让郭迁守在房间里照顾这个小孩。说来这个小孩也真是福气,平白就享受了一回滕王的待遇。

    “也不知这个孩童是谁家的郎君,恐怕他的家里人现在也都该急疯了!”薛仁贵走出厢房,不由轻叹道。

    李治皱眉道:“刚才看这个小孩身上替换下来的衣物,皆是用生麻布制成的,想来应该也是一个穷苦人家出身吧!”

    李元婴微笑道:“雉奴,你可不要忘记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句话!你单单看到了这个小孩的衣物都是用生麻布所制,难道就没有看到在这些衣物中间,还有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玉璧,无论是质地还是纹理皆属上乘!如果某所料不差的话,这个小孩肯定是非富即贵,只是因为处在丧期,故而以生麻布为服!”

    “啊,玉璧!雉奴刚才怎么没见着!”李治微微一愣。

    李元婴将手往袖兜里一掏,就把那块玉璧给放在了李治眼前。这还是李元婴看这块玉璧价值连城,又担心项王祠的小道士可能会手脚不干净,所以先把它给收藏了起来。继而微笑道:“所以,雉奴!以后看问题的时候,切不可匆匆忙忙地就轻下结论,也许你看到的只是事情的一面罢了,更可能看到的东西与事实却南辕北辙!”

    “小皇叔教诲,雉奴记下了!”

    没事拿未来的唐高宗训着玩儿,这种感觉还是很惬意地,李元婴看着李治恭顺的模样,恶趣味地想道。

    “这块玉璧果然是价值连城!即使整个湖州,能够让一个稚童佩戴如此贵重的玉璧,只怕也找不上几家吧!”郭文忠从李元婴手中捧过玉璧,仔细地端详了良久,不禁赞叹道。和这块玉璧相比较,前几天祈雨典仪的时候,被李元婴扔到深潭子里的那块玉璧实在连给它提鞋都不配。

    “滕王殿下!听说薛将军刚才在山下救回来了一个小孩?”独孤延寿本来已经躺下,结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来报,说是滕王殿下为了救一个小孩,连自己的厢房都给让了出来,只好又重新起床穿戴整齐,便跑了过来。

    郭文忠连忙把手中的玉璧递给独孤延寿,恭声道:“使君您看!这就是刚才薛将军和张大侠救回来的那个小孩身上佩戴着的玉璧!”

    “呃?”独孤延寿眉头顿时一凝,赶忙抬头道:“滕王殿下,那位小郎君现在何处?”

    “独孤表兄认识那个孩童?”李元婴见独孤延寿紧张的模样,不禁诧道。难道这小孩是独孤延寿的儿子,要说湖州最贵之人,那就非独孤延寿莫属了,不过看脸部轮廓好像一点都不像吧!

    独孤延寿颔首道:“如果延寿所料不差,应该是识得的,不过延寿还是要确认一下!”

    “独孤表兄请吧!”李元婴摇摇头,看独孤延寿现在这副表情,应该不像是要见儿子的样子。说的也是,这小孩穿着生麻布制成的衣服,很明显就是五服中最重的一种丧服——斩衰。要是独孤延寿家有丧事的话,独孤延寿现在也早就要丁忧守孝去了,又岂能还担任着湖州刺史。

    等等,斩衰,丁忧守孝!莫非是……

    ※※※※

    “果然是姚家的小郎君!”独孤延寿心里不禁狐疑,姚家正值重丧,他好像没有听说这次祈雨典仪姚家有派人前来观礼啊!怎么姚家小郎君会跑到云峰顶上来,而且还差点被山洪给冲走了!恐怕这一回姚家是要急的跳墙啰!

    “独孤表叔,这个孩童是谁家的郎君啊?”李治也跟着走进房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刚才还真看走眼了,原以为是个庶人子弟,没想到连独孤延寿都认识这个小孩。

    独孤延寿转过身来,将手中玉璧交还给李元婴,拱手道:“回晋王殿下,滕王殿下!如果延寿没有记错的话,床上躺着的这个孩童应该就是中书通事舍人,袭丰城县男姚处平的长子姚璹!”

    果然是姚家的人!李元婴心里暗道,非富即贵,又有重丧在身,整个湖州恐怕也就只有姚家了。

    “中书通事舍人?”李治奇道:“既然是中书通事舍人之子,那这个姚璹怎么没有随姚舍人一起入京!”

    李元婴在后面说道:“雉奴,你怎么把这个忘记了!中书通事舍人姚处平乃是前弘文馆学士,散骑常侍,赠太常卿,丰城康男思廉公之子。思廉公是湖州武康县人,两年前病逝,现在姚舍人还处在孝期!”

    姚思廉,也同样是曾经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而且还是著名的史学家,与魏征一起主持编撰了《梁史》和《陈史》,深得李世民的圣眷。李元婴记得,两年前姚思廉病逝的时候,李世民还为之废朝一日。

    不过人走茶凉,姚思廉虽然熬到八十多岁才病逝,可是他自幼酷爱读书,除了读书以外就没有其他什么兴趣了,因此直到很晚才生了一个姚处平,等到姚思廉死后,姚处平也还只是一个从六品上的中书通事舍人。

    而且姚思廉属于纯粹的文人,没有军功,亦没能入宰,所以爵位也不过是丰城县男而已,留给姚处平的也就只有个开国县男的爵位。作为纯粹的文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像虞世南那么厉害,能得到一个开国郡公的爵位。

    再加上姚思廉一死,身处孝期的姚处平就要卸任丁忧,故而李元婴这次到湖州来,也并没有亲自去武康县拜访姚处平,甚至连武康县的黜陟任务,都是由刘仁轨代劳。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在云峰顶上遇到了姚思廉的长孙。

    当然,李元婴和姚思廉却没有多少交集,虽然姚思廉也是弘文馆学士之一,但是在李元婴被李世民逼到弘文馆学习的时候,姚思廉就已经病逝了。不过李治倒是和姚思廉有过一段师徒之谊。

    “这位小郎君竟然是姚师的长孙!”李治不禁惊讶起来,颔首道:“难怪雉奴刚才总觉得这个孩童长得好像有些熟悉,原来如此!”

    ※※※※

    随着这场暴风骤雨变成了濛濛细雨,第二天一早,久违的阳光又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不过由于山洪冲垮了通往山下的山路,即使抢修也不是一天就能修成的,所以李元婴一行人又在云峰顶上呆了五天的时间。

    这五天的时间里,薛仁贵依旧跟虬髯客混在一起,而姚思廉的孙子姚璹在喂了虬髯客所开的三剂药后,也很快就恢复了活蹦乱跳。

    姚璹比起李治还要小上好几岁,也许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他经独孤延寿介绍,知道了李元婴和李治的身份,不过对李元婴和李治,并没有像常人那样的敬畏。所以很快也就成了李治的小玩伴。

    这个小家伙确实是没心没肺,通往山下的山路都阻断了五天的时间,山上的人自然是没法把消息送下山去,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武康姚宅肯定早已乱作了一锅粥。要知道姚思廉只有姚处平这么一个儿子,而姚处平也同样只有姚璹这么一个儿子,姚璹的失踪,对于姚家来说,恐怕不亚于两年前姚思廉的亡故。可是姚璹对此却一点儿也没有担心,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时间过得也很快,很快就从山下传来了好消息,在得知了滕王殿下被求来的大雨阻在云峰顶没法下山后,湖州百姓立刻就爆发出了极高的热情,仅仅五天的时间,就将被冲垮的那条通往卞山南麓的山道给重新连接了起来。

    不过相对于这个惊喜,还有更让李元婴欣喜若狂的。本来李元婴已经放弃了请虬髯客下山的念想,连让摩迦再去请虬髯客下山的打算都没有。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想就在李元婴等人准备要下山的时候,薛仁贵突然在李元婴耳旁说,让李元婴等人稍候片刻,他要陪同虬髯客回要草庐里收拾一下东西,然后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