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会说,用不到我嘛。弟弟还小,傻乎乎的,不会说话呢,我自然得帮他。姐姐让我帮,难道姐姐也傻,也不会说话?那我肯定要帮的,我替姐姐跟皇帝舅舅说,姐姐想当县主,好不好?”
夏清荷狠狠瞪着她:“不是我想当,是你想让我当!我们姐妹难道不该一样吗?”
夏浅枝奇道:“哎,我们姐妹难道该一样吗?”
眼看两个孩子要吵起来,白氏赶紧将姐妹俩拉开,教训夏清荷道:“你是长姐,妹妹还小,怎么不知道让着妹妹。快跟妹妹道歉。”
夏清荷眼里含着泪,不管不顾的哭道:“凭什么她当县主呀,我是她姐姐,我也要当县主。”
夏浅枝趁她哭的时候挣开她的手,把陈一弘扶起来,拉着她站到一边。陈一弘拍了拍自己衣裳上沾的土,静静的盯着夏清荷看了一会儿,把她的模样记在心里。
他现在很小,谁都可以欺负他。为了活下去,他只能把这些欺负记在心里。但是没关系,他会长大的。他收回视线,重新抱住夏浅枝的腿。
这是他的小姐姐,他要看牢,她不能被人欺负,也不能被人抢走。
夏清荷哭了一会儿,白氏也跟着啜泣,心肝肉的哄着,说自己耽误了孩子。夏浅枝一颗颗喂陈一弘吃糖球,不肯开口说半个字,老夫人被她们吵得头疼,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白氏忙收了眼泪,也把夏清荷哄好了,给她整了整衣服让她去祖母那儿。自己转向夏浅枝说道:“县主说得对,县主的母亲是长公主殿下,大小姐的母亲则是侯府夫人,二者自然有区别。只是两位小姐同为夏家的女儿,要说一样,也不算错的。你认个弟弟也好,咱们侯府本该有个男孩子的,只是可惜,哎……希望咱们大公子来生能拖个好人家,还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老夫人牵着夏清荷,刚刚的不耐烦立刻换成了嫌恶与仇恨。夏浅枝明白,老夫人恨母亲,也恨自己,恨她们让她失去了未出世的孙子。
“我看每个人的善恶老天爷都有一本账,改记的记,该还的还。所谓善恶有报,今生没报完的,自有来生接着报。福祈过了,法事也做过了。也不必再留在寺里,明日就回侯府吧。”老夫人说完就带着夏清荷匆匆离开,似乎夏浅枝这院里有什么污秽妖邪,多待一会儿就要污了她的眼。
白氏跟在后面,还不忘对夏浅枝行礼:“恭喜二小姐得了弟弟,说不定你那个没见过面的哥哥也会跟着开心呢。”
等她们一帮人走了,庄嬷嬷立刻过来抱住夏浅枝,陈一弘不让,老嬷嬷就把他们俩一起抱在怀里:“县主别怕,县主从来与人为善,宽厚仁德,老天爷最清楚不过,定会保着咱们县主一世平安顺遂。”
陈一弘也学着她的样子拍夏浅枝的后背:“平安顺遂。”
夏浅枝捏了捏他软和的小脸儿,抱着他一起靠进庄嬷嬷怀里,说道:“嬷嬷,给我讲讲母亲的事情吧。”
女主人的日子平静无波,直到一个小婴儿的诞生。院子里来了很多人,女人,男人,矜持高贵像天上仙的,温文尔雅像画中人的,满身匪气像山中客的……女主人破天荒的说了许多话之后,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小婴儿,留恋又痛苦的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
满院子的人乱成一团,在嫡母院子里等着妹妹出生的大小姐不知被谁撞倒在地上,摔了一跤,小小的人儿自己也不知道起来,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大小姐的生母白姨娘只知道往女主人的房里凑,伸头去看,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亲女儿。
平儿把大小姐抱起来,擦掉灰尘和血迹之后,交给白姨娘房里的丫头照顾。
等到从哭成泪人站都站不住的庄嬷嬷手里接过刚出生的小婴儿,平儿忍不住摇头。不知谁这么粗心大意,小婴儿的手指上,竟也有一道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平儿找来清水投过帕子,又忙着帮小婴儿止血上药。
哄得小婴儿睡着,她不经意往投过帕子的水盆里一看,立时呆住:这姐妹俩的血在清水盆里,竟是泾渭分明,不能相融。
平儿喉头滚动,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她抱紧怀里的小婴儿,见人都在忙着,赶紧将那盆水泼到院子里。小婴儿咬着自己的手指,靠在她怀里睡得甜甜,丝毫不知自己面临怎样复杂的身世。
平儿摸摸她握拳的小手,她娇娇的咕哝一声,连眼睛都不肯睁。平儿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为了这短暂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点温情,她没有与任何人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