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及眼前的女子。难道云瑶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凤卿离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心中惊疑不定。
云瑶自然感觉到了凤卿离诧异的目光,微微抬起头,对上凤卿离打量的目光。见凤卿离连忙别过头,心觉好笑,却又强忍住笑意,状似诧异地问道,“这位公子找我们家云笙有事吗?”
凤卿离满脸黑线,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女人定然知道他的身份,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定然是想戏弄他一番。
凤卿离只得自认倒霉,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在下凤卿离,狐族四皇子,不知前辈是?”
云瑶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云瑶。”
凤卿离无语,他自然知道她叫云瑶,想要再问点什么,云瑶又开口了,“你还沒回答我的问題呢,你找我们家云笙有何事?”
“云笙是我妻子,我要带她回去。”凤卿离淡淡地开口。
“哦?你就这样把她带回去,让她一辈子当只狐狸?”云瑶轻嗤出声,似嘲笑凤卿离的愚蠢。
凤卿离脸色微霁,好半天才开口,“卿离知晓前辈定有办法让笙儿恢复人身。只要让她恢复人身,卿离甘愿付出所有。”
云瑶手上的动作一停,再次打量了凤卿离一眼,倒是生得美丽,可惜却是九尾狐的后代。九尾狐逼她如此,又害云笙这般,虽然她现在把九尾狐封印住了,却还是难解她心头之恨。她自问从不滥杀无辜,若不是九尾狐欺人太甚,她也不至于这般。
而现在那个人说会为云笙付出所有,她又岂会放弃这个机会?
心里有了思量,云瑶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
她的声音温柔软糯,说出來的话却让人从头冷到脚,“既然如此,我便废了你的修行,做一个普通的凡人,默默守在云笙的身边。云笙冲回人体后,会忘记前尘往事,而你的任务便是好好照顾她,如果能让她重新爱上你,自然是好事。如果不能,便给她找一个好婆家,好好待她,我不想她再卷入这场纷争中了。而你,便要一直陪在她身边,永远永远,你可愿意?”
云瑶紧紧地盯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他先是身子僵了僵,随后恢复正常,声音看似平淡,其实暗涌潮生,“我愿意。”
第一卷第八十六章 掏心为人
“好,那咱们开始吧。”云瑶微微一笑,纤弱无骨的玉手恍若一条灵巧的毒蛇缓缓滑入了他的衣领,五指微微曲起,找到了心脏所在的地方,微微用力,随后狠狠地往外扯。
撕心裂肺的剧痛袭來,凤卿离差点疼晕过去,只是想到答应云瑶的事,强忍住剧痛,任凭云瑶将他的狐心掏了出來。
鲜红的心脏还在她的手心内跳动,而心脏的主人再也沒了支撑,缓缓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沿着胸前的骷髅缓缓冒出,似乎永远也流不完一般。
雪白的长袍染上了点点血光,随后越集越多,一路蜿蜒而下,染红了草地,随后汇入那眼泉里。泉水很快变红,却又被更多的流水覆盖,再也看不清一点血色。
他的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鼻息亦是十分微弱,似乎随时都能死去。
云瑶趁机替他服下丹药,又施法将他的伤口愈合,见他脸色沒那么苍白了,这才将他扶起來,而那颗狐心却不知被她放置在哪里。
好一阵子,凤卿离才缓缓睁开双眼,只是身子依然很是虚弱,半靠在云瑶肩头上,一脸茫然。
感觉胸口一阵空虚,似乎被人掏空了一般。凤卿离胸口有些闷,下意识地摸了摸心脏所在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完好如初,看不到一点疤痕。然而胸腔内的空虚感告诉他,他是真的沒有心了。
凤卿离苦笑,挣扎着站起身來,抖了抖长袍上不知何时蹭上的泥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强颜道,“多谢前辈。”
云瑶微愣,倒沒想到他会谢她。
她承认她是有报复的因素在里面,然而却是真正为云笙好。她不忍她再受折磨,只想让她平平淡淡地过一生。此刻的她能看出來凤卿离是真心待她的,然而世事难料,人妖终是殊途,也许除了他的妖籍确实对他有好处。
此刻的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其他人原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云瑶愣了会儿神,随后微微一笑,“我虽去了你的法力,但你在人界有家族产业,我倒也不愁你会亏待云笙。”云瑶说道这里,眸光流转,探究的目光在凤卿离身上打转,见他神色自然,这才再次开口,“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守护她?”
凤卿离表情淡淡的,唇角微微勾起,“前辈是体谅卿离对云笙一片痴心,这才让卿离护她左右,前辈良苦用心,卿离谨记在心。”
他一脸淡然,丝毫看不出有一丝怨言,不知为何,云笙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愧意。只一晃眼的工夫,她便将他的毕生修为废去,任是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吧。
可是,他却是真的默默承受住了。
云瑶有些看不透眼前的男子,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
一个无心之人,不知痛为何物,却要为心爱的人承受巨大的痛苦。
云瑶突然有些后悔了,只是一想到九尾狐加在云笙身上的痛苦,便又觉得这算不得什么。
她微微一笑,点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正说话的工夫,云笙已玩累了跑了回來,一把扑到了云瑶的怀里,用绒毛蹭着云瑶的额头,蹭得她痒痒。
云瑶咯咯笑出声,连忙求饶道,“好了,别闹了。”
凤卿离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俩打闹,一抹笑意缓缓勾起。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世间万物,都及不上云笙脸上的一丝笑容。修为又怎样,身份又怎样,这一刻皆化作尘埃,随风消散。
他,只要有她就好。
因着要为云笙修得人身,她便留在了云境,凤卿离想要陪在她身边,却被云瑶拒绝。在凤卿离央求,保证在她醒來之前离开下,云瑶勉强答应。
接下來的时间里,凤卿离一直陪在云笙身边,看着她每日和其他小兽一起捉迷藏,嘻嘻哈哈,好不欢乐,他便也被她的快乐感染,脸上一直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有时凤卿离也会在想,既然云瑶一早便有办法让她恢复人身,为何还要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他隐隐感觉得到云瑶对他的恨意,只是他刻意去忽视。凤卿离觉得,他中魔了,有时他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曾经那个为了出來复仇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凤卿离,现在被儿女情长牵绊,再也沒了以往的风华。
也许,他是厌倦了尔虞我诈,也许他是喜欢上了在人界里的日子,喜欢上了那个他们曾经一起营造的家,也许,仅仅只为她一个人。
想通了这些,凤卿离便也不再纠结,只是偶尔摸着胸口,感受着胸腔内传來的空荡感,一抹惆怅爬上心头。
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它就这么悄然从指间划过,很快便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里,云笙的身子长大了许多,凤卿离一直伴在她左右,细心照顾着她。她的身子越來越成熟,便代表施法的日子已近。
这一日,云瑶早早便备好了用品,将云笙带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不大,却五脏六腑俱全,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瓶瓶罐罐,屋内飘散着一股白白的雾气,只觉得飘渺至极。
云瑶将云笙带了进來,凤卿离欲要跟上,却被云瑶关在了门外。
凤卿离碰了一鼻子灰,想着定是别人的秘诀,倒也了然地不再过问,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等候。
小屋外便是一片柔软的绿色草地,有小兽在上面打滚嬉戏,但都不敢靠近木屋,似乎对云瑶颇为忌惮。
小屋右方便是那一块泉水瀑布,远远地便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清脆悦耳。
这云境是仙家圈养宠物的地方,云瑶既然能把云笙带到这里,那便说明她是天界的人,只是却不知为何和云笙有何交集。他信得过云瑶的能力,只是这过了小半个时辰了,木屋却依然紧闭着。
他想进去看个究竟,却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正在关键时刻被他打断,岂不是功亏一篑?
就这么煎熬地又过了半个小时,木屋终于打开了,露出了云瑶略显疲惫的脸。
凤卿离连忙站起來,急急问道,“结果怎么样?”
第一卷第八十七章 残缺记忆
云瑶揉了揉太阳|岤,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一切顺利,你进去看看她吧。”说完让出一条道來。
凤卿离点了点头,进了木屋。
小小木床上,一张酷似云笙的脸乍然出现在眼前,右颊上方一枚妖艳的桃花嫣然绽放,说不出的娇媚。
唇红齿白,肤白胜雪,均匀的呼吸伴随着胸口缓缓起伏,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两汪清泉,雪白的裙摆拖拽在地上,一路延伸到他的脚下。
凤卿离屏住了呼吸,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缓步走到床沿,轻轻靠在边沿,颤抖着手拂上了她的脸颊,一路往下,落在了她小巧的鼻子上,樱红的唇瓣上,雪白的脖颈上。
那触感那么真实却又那么遥远。
苍白的唇瓣轻轻颤动着,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的唇瓣上摩挲,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人儿。
“笙儿,笙儿。”他低低地呼唤着,声音充满了磁性,饱含深情。
睡梦中的人儿似乎听到了呼唤,微微皱眉。凤卿离连忙噤了声,一脸紧张地望着她。直到她再沒有多余的动作,这才贪婪地靠在她身旁,闻着她身上的芬芳。淡淡的桃花香味扑鼻而來,吸进了肺里,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都被扫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
他天生对桃花有一种莫名的喜爱,不管何时,身上都有淡淡的桃花香味,而重生后的云笙脸上有桃花的印记,身上亦有桃花香味,这一切是否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想到这里,凤卿离又变得激动起來。即使他现在沒了法力,即使他沒了心,可他对她的心意一直未变,他相信,重生后的云笙依然是属于他的。
他贪婪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努力地描绘着她的面容,想要将她刻在他的脑子里,永远永远。
恰时云瑶推门而入,声音略带冷淡地说道,“时间到了,你回人界吧。”
凤卿离沒有回她的话,静静地看了云笙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地站起來,朝她点点头,“走吧。”
云瑶看了他一眼,沒再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带路。
凤卿离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时而回过头望一眼越离越远的木屋,低低的叹息划过嘴角,被风带走,消失在天际。
笙儿,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永远保护你。
沉睡中的人儿睫毛微微一颤,只觉得胸口莫名的闷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呼唤她,然而眼皮却是沉重至极,无论她如何努力都睁不看眼。终于,她放弃了挣扎,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桃县。
已是冬季,桃县的气温降低了许多,大街上的行人大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形色匆匆。街道两旁的树木都被积雪所覆盖,光秃秃的,显得格外凄凉。
冬季里的第一场雪已过,人们都沉浸在春节将至的喜悦之中,萧条被喜庆的红色所覆盖,平添了一份暖意。
云笙一大早便和母亲去了街上购买年货,四只手都沒有闲下,大包小包提了一堆回來,刚进屋,云笙來不及脱鞋,将手里的重物往地上一扔,整个人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累死我了!”云笙忍不住大喊道,将脚上的鞋蹬掉,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躺,再也不愿动分毫。
云妈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女儿毫无形象的模样,摇了摇头。
她虽然也累,但是比起云笙,体力还是好了许多。
老太太每天早上便去公园锻炼身体,來回步行,虽是五十來岁的人,但眼角皱纹不明显,看起來倒像四十岁的人。
云笙做躺尸状,云妈也不忍训斥,歇了会,便进厨房开始鼓捣。
年关将至,这几日家里便存了许多吃食,好等春节的时候有个亲戚朋友串门什么的,也不怕沒了东西招待。
时至晌午,云妈弄好了饭菜,见云笙还躺在沙发上,有些无奈地上前推了推道,“笙子,起來吃饭了。”
云笙动了动胳膊,嘟囔了声,“离,让我再睡会儿嘛。”
“你说什么?”云妈有些未听清,凑近了想要听清楚点,云笙却是沒再开口。
云妈忍不住加大了力道,嗓门也变大了,“快点吃饭,吃完再睡。”
云笙终于被她吼醒了,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随后眨了眨眼,这才清醒了许多,“哦”了一声,便去浴室洗了把脸出來。
桌上摆的是家常便饭,云妈的拿手好菜,当然少不了云笙喜欢吃的红烧肉。
果然云笙见着红烧肉,两眼放光,这下却是完全清醒了,也不等云妈说开饭,便自个儿率先夹起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云妈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细腻爽口,云笙爱吃至极。
云妈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怜惜道,“慢点吃,又沒人和你抢。”
云笙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也不清楚,只“呜呜”地哼唧了两声,算是应了云妈的话。
自前几日醒來,云笙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边守着一脸憔悴的云妈,见她醒來,一脸欣喜。
云笙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便想起自己昏迷之前云瑶对她说的话,“笙,我带你去的地方是你前生的家,好好享受生活吧。”
她只见着云瑶玉手微微抬起,随后一阵黑暗袭來,人便昏厥了过去。
她的记忆零零散散,有时里面会出现一些不认识却又觉得分外熟悉的人,她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里面有云妈,所以她便归为前世的记忆。
只是偶尔睡梦中,都会出现一袭白色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身材颀长,一袭飘逸的白发,站在一片桃花林下,虽背对着她,她却能感受到内心的悸动。每每想要追上去看清那人的长相时,便会被惊醒,再入睡,那美人却是再也沒有出现在她的梦中。
而云妈似乎并沒有发现自己的女儿已不是之前的那个,她的记忆似乎被人篡改了,一直停留在云笙认识凤卿离之前,这次回來是云笙放年假,回來陪母亲过节。
第一卷第八十八章 一起过年
云笙的记忆不全,便如何向云妈说了。云妈有些担心,带她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个所以然來,她便把罪责都归在了云笙那个抠门老板身上,并且让云笙把工作辞了,再也不在他手下讨苦头吃。
云笙自然连连答应,心想着过完年该去哪才好。
她现在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也对她工作的城市一无所知,只能从她房间里的些许资料上查到蛛丝马迹。
然而她的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知道自己在a市的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其他一点多余的信息也沒有。
云笙试着在梦中召唤过云瑶,向她抱怨自己现在是有多白痴,什么也不知道。
她记得那时云瑶只是抿嘴轻笑,然后告诉她不用操心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云笙无语,什么叫她不用操心,她不操心难道有人替她操心?
云瑶只是笑而不语,再次问她时,她便消失在了梦中。
云笙醒來以后,想起云瑶故弄玄虚的样子,便自我安慰,说不定还真有个人能替她操心呢。
这话在不久以后便应验了,只不过这会云笙正筹划着年后去a城看看,怎么找回那些残缺的记忆,然后怎么在a城生活下去。
大年三十这一天,家家户户倾巢出动,开始大清洗,把家里里外外收拾一遍,把家里陈年的衣服被子翻出來晒洗,清洗完毕便开始做年夜饭。
云笙家比较特殊,他父亲早逝,留下孤儿寡母,爷爷奶奶早就离开人世,有两个叔却也沒有來往,所以这年夜饭便只有两人一起吃。
即使两人吃,饭菜也做得十分丰盛,除了鸡鸭牛羊,还有必不可少的鱼肉,寓意年年有余。这些东西前几日便买好了冻在冰箱里,只等化了冻便可以料理了。
云笙前世厨艺虽好,这会儿却忘得干干净净,加上有云妈这个大厨在,她也就只有摘摘菜,递个调料打打下手的份儿。
鸡也炖上了,冒着腾腾热气儿,远远地便能闻到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