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他是不是好人了么?看来你这个喜欢乱jiao朋友的脾气,竟到今天还未改。”
她忽然怒吼着道:“昔年若不是你将这姓钟莫离的带回来,说他是好人,我们又怎会和他交朋友,现在恩公又怎会死在他手里?”
麻子垂下了头,也不敢说话了。
樵夫却道:“无论如何,找几个人来作公证,这主意总是不错的,‘苏州五义’总不能胡乱杀人。”
他笑了笑,又道:“何必,老三既然已将人家请来了,我们总不能让人家站在雪地里喝西北风吧。”
独眼妇人动容道:“人已经来了?”
麻子苦笑道:“已来了!”
独眼妇人看了看门外,只见已有一人走了进来。
来的是一个白发老人,他就是在归海楼说书的,他什么书都说,什么事也说,尤其是江湖上的事!
白发老人一边走,一边看着众人,“我来迟了!”
麻子笑了,“呵呵··不迟,这家伙的头还在脖子上!”
樵夫朝麻子道:“老先生怎么称呼?”
白发老人笑道:“老夫白不问!”
樵夫皱着眉,“白不问?”
白发老人点了下头,“就是白不问!不问白不问!”
樵夫不去想这老人为什么要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了,朝麻子问道:“老三,还有一个人呢?”
麻子皱着眉,叹道:“或许,他不会来了!”
谁知,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谁说我不会来了,我只是去买了半坛女儿红,耽搁了罢了!”
来的是一个青年,他的腰上挂着一把剑,他的身子直挺着,他手里就拿着半坛子酒!
麻子看见那青年,顿时心中一阵激动,“你来了!”
“嗯!我来了!”青年道。
樵夫看了看青年,“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顾小飞!”他的确是顾小飞!
屋里的人,仿佛没有谁听过顾小飞的名字,他的确是初出江湖!
可是白不问却笑了,笑得很神秘,他也很神秘的打量着顾小飞,尤其是顾小飞的剑!
郎中见了顾小飞,却一点也不在意,急道:“现在人都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钟莫离还是垂着头,但是他却说话了,“呵呵··你们要杀我,就快些杀吧。何必搞这么多名堂!”
白不问问了:“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樵夫已然跳起,指着钟莫离朝白不问问道:“老先生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白不问当然问了,“是谁?”
樵夫怒道:“他就是近日前杀害了雄狮镖局铁花金枪的那个钟莫离!”
白不问道:“这事我听说过!”
樵夫又道:“此人昔年还是我等兄弟推荐给铁花金枪认识的,没想到,我等兄弟瞎了狗眼,竟推荐了这么一个畜生给恩公,可害了恩公英雄一世的性命!”
白不问问道:“诸位是?”
樵夫苦笑道:“我们就是当年的苏州五义!”
白不问一惊,看着樵夫道:“你是?”
樵夫拱手道:“在下老二尚中云!”
白不问又看向了麻子、郎中、独眼妇人!
麻子道:“老三秋风白!”
独眼妇人道:“四妹柳惠惠!”
郎中道:“五弟姬少凡!”
白不问吃惊的看着一个个人,“你们大哥独孤痴呢?”
尚中云看向那口黑坛子,“唉···”
白不问又问,“怎么回事?”
尚中云说道:“我们五义学艺不精,几年前在扬州和无法和尚产生了过节,结果被无法和尚一人打败,我大哥独孤痴受内伤身亡,至今,只剩下我们四义还苟活于世!唉··”
白不问问道:“无法和尚?难道是那个疯疯癫癫,无法无天的无法和尚?”
尚中云道:“正是!”
“真是不幸呀,那无法和尚虽疯疯癫癫,但武功却一点也不疯癫,难怪你们五义都不是他对手!”白不问叹道。
“至扬州一败后,我们其余的四义便退隐江湖,过着这市井生活,直到听到了钟莫离杀害了风烈大侠,适才不得已,重出江湖!”尚中云说道。
白不问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柳惠惠指着钟莫离道:“老先生,你说这忘恩负义的畜生,该不该杀?”
白不问缓缓道:“确实该杀,但也得问清这其中的缘由!”
“什么缘由?”秋风白问道。
白不问道:“他为何要杀害铁花金枪?”
钟莫离不禁叹道:“人的确是我杀的,你们要报仇,不必那么麻烦,现在就一刀结果了我吧!”
“你还急着死,今天你若不将杀害恩公的原因道来,我就让你想死都难!”柳惠惠狠狠道。
钟莫离苦笑道:“呵呵···你们要杀便杀,我无话可说!”
姬少凡暴跳起来,“此人还跟他啰嗦什么,杀了他便得了!”
白不问本想问个明白,但是知道钟莫离不会说半个字了,于是说道:“看来,他的确该杀呀!”
柳惠惠道:“何止该杀,简直该将他乱刀分尸,以谢江湖!”
尚中云道:“为江湖除此败类,我今天就杀了他!”
突听一人道:“你口口声声不离‘江湖’,难道你一个人就代表江湖么?”
声音简短而有力,每个字都像刀一样,又冷,又快……说话的正是一直冷观的顾小飞!
钟莫离不禁抬起头来,看了顾小飞一眼,他想看看这个为他说话的人长得什么样!
姬少凡却已变色,道:“朋友你难道认为这种人不该杀么?”
顾小飞缓缓道:“我若认为他不该杀,你们就要将我们也一齐杀了。是不是?”
柳惠惠大怒道:“放你妈的屁!”
顾小飞笑道道:“呵呵··我妈放屁,你妈也放屁,人人都难免要放屁,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柳惠惠怔了怔,反而说不出话来了,他们真未见过这么样说话的人。
尚中云缓缓道:“我们将朋友请来,就是为了要朋友你主持公道,只要你说出此人为何不该杀,而且说得有理,我们立刻放了他也无妨。”
姬少凡厉声道:“我看他只不过是无理取闹而已,各位何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顾小飞望着他,缓缓道:“你说他忘恩负义,杀害兄弟,你可看见?”
姬少凡怒道:“江湖上谁都知道这畜生杀害了风烈大侠!”
“你一口一个江湖,谁能代表江湖?”顾小飞道。
没有人说话。
顾小飞又道:“我也可以说是你杀害了风烈大侠的,现在大家是不是应该杀了你呢?”
姬少凡冷笑着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也学会了血口喷人!”
顾小飞道:“片面之词?你们的片面之词,为何就要别人相信呢?”
姬少凡道:“他自己都已承认,你难道没有听见?”
顾小飞道:“我听见了!”
这四个字未说完,他腰边的剑已抵住了姬少凡的咽喉。
姬少凡这些年虽只是个郎中,但是他昔年身经百战,也是个使剑的高手,本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但这次也不知怎地,竟未看出顾小飞是如何拔的剑!
他只觉眼前一花,剑尖已到了自己咽喉,他既无法闪避,更连动都不敢动了,嗄声道:“你……你想怎样?”
顾小飞道:“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正杀害风烈大侠的凶手?”
姬少凡怒道:“你……你疯了!”
顾小飞缓缓道:“你若再不承认,我就杀了你!”
这句话他说得平平淡淡,就好像是在说笑似的,但他那双漆黑、深遽的眸子里,却闪动着一种令人不敢不信的光芒!
姬少凡满脸大汗黄豆般滚了下来,颤声道:“我……我……”
顾小飞道:“你这次回答最好小心些,千万莫要说错了一个字。”
顾小飞腰带上插着的那柄剑,人人都早已看见了,人人都觉得有些好笑,但现在,却没有人再觉得好笑了。
36-第三十五章带走他
第三十五章带走他
顾小飞缓缓又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我问你,风烈大侠是不是你害死的?”
此刻顾小飞的剑是冰冷的,他的人也是冰冷的,他的浑身已被杀气弥漫!
姬少凡望着顾小飞那双漆黑得看不到底的眸子,只觉自己的骨髓都已冰冷,竟不由自主地颤声道:“是……”
这“是”字自他嘴里说出来,另外的三义俱都骤然变色。
尚中云第一个跳了起来,怒骂道:“你这狗娘养的,你说什么?”
顾小飞忽然一笑,淡淡道:“各位不必生气,风烈大侠之死,和他并没有丝毫关系。”
所有人又都怔住了。
顾小飞道:“他只不过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一个人在被逼迫时说出来的话,根本就算不得数的。”
姬少凡脸色由白转红,另外三义的脸色都由红转白。纷纷怒喝道:“我们几时逼过他?”
“你难道还认为这是屈打成招么?”
“他若有委屈,自己为何不说出来?”
几个人抢着说话,说的话反而听不清了。
纷乱中,只听白不问缓缓道:“钟莫离你若认为江湖上的人都冤枉了你,此刻正好向我等解释!”
这话声虽缓慢,但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竟将所有的怒喝声全都压了下去,此人虽年迈,但内力之深,原都远在别人之上。
秋风白一步窜到钟莫离面前,厉声道:“不错,你有话尽管说吧,绝不会有人塞住你的嘴。”
钟莫离紧咬着牙关,满面俱是痛苦之色。
柳惠惠道:“你若是无话可说,就表示自己招认了,咱们可没有用刀逼着你。”
钟莫离长长叹息了一声,望着顾小飞黯然道:“多谢小兄弟一番好意,我实在无话可说,只好辜负你一番好意了。”
姬少凡跳了起来,瞪着顾小飞道:“你听见了么,连他自己都无话可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小飞道:“无论他说不说话,我都不相信他会是忘恩负义的人。”
姬少凡怒吼道:“事实俱在,你为何不信?”
顾小飞道:“因为他不怕死!”
“他不怕死有何干系?”秋风白追问道。
“他不怕死,就不像忘恩负义的人!”
秋风白不说话了,他已无话可说,他发现带顾小飞来这里是一个错误。
柳惠惠冷笑道:“你不信就算了,咱们何必一定要你相信?”
姬少凡道:“不错,这件事根本和他没有关系。”
谁知顾小飞却说:“我既已来了,这件事就和我有关系了。”
姬少凡大怒道:“和你他妈的有什么鸟关系?”
顾小飞道:“我若不信,就不许你们伤他。”
柳惠惠怒道:“你算哪棵葱,敢来管咱们的闲事?”
尚中云冷冷道:“老子偏偏要伤了他,看你小子怎么样?”
尚中云排行老二,武功在四义中也是最高,话犹未了,一柄斧头已向钟莫离当头砍了下去,风声虎虎,“力劈华山”。
他昔年号称“力劈华山”,这一招乃是他的成名之作,力道自然非同小可,钟莫离木头人般站在那里,纵有一身铁衣金钟罩的功夫,眼见也要被这一斧劈成两半。
要知“铁布衫”的功夫虽然号称“刀枪不入”,其实只不过能挡得住寻常刀剑之一击而已,而且还要预知对方一刀砍在哪里,先将气力凝聚,若是遇有真正高手,就算真是个铁人也要被打扁,何况他究竟还是血肉之躯。这种功夫在江湖中已渐将绝迹,就因为练成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所以很少有人肯练这种功夫。
谁知就在这时,突见剑光一闪,“噗”的一声,好好的一把大斧竟然断成两截,斧头“当”的跌在钟莫离面前。
原来这一剑后发而先至,剑尖在斧柄上一点,木头做的斧柄就断了,那尚中云夫一斧已抡圆,此刻手上骤然脱力,但闻“喀喇,喀喇,喀喇”三声响,肩头、手肘、腕子,三处的关节一齐脱了臼,身子往前一栽,不偏不倚往那柄剑的剑尖上栽了过去,竟生像要将脖子送去给别人割似的。
这变化虽快,但四义究竟都不是饭桶,每个人都瞧得清清楚楚,大家都不禁为之面色惨变,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只见顾小飞手里的剑一偏,手着剑脊托着了那尚中云的下巴。
尚中云一动未动。
方才顾小飞一剑制住了姬少凡,别人还当他是骤出不意,有些侥幸,现在一剑使出又将二哥尚中云制住,大家才真的被骇得发呆了。
四义虽已隐退江湖多年,但无论在什么样的高人强敌面前都没有含糊过,但这少年的剑法,却将他们全震住了。
他们几乎不信世上有这么快的剑!
顾小飞收起了剑却已若无其事地走到了钟莫离身前,拉起了钟莫离的手,道:“走吧,我们喝酒去。”
钟莫离竟身不由主地被他拉了起来。
尚中云还木讷在那。
另外三义却已迅雷之势将顾小飞和钟莫离的路拦住了。
秋风白嘶声道:“朋友现在就想走了么?”
顾小飞淡淡道:“你还要我怎么样?一定要我杀了你么?”
尚中云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让他走吧。”
柳惠惠嘶声道:“怎么能让他走?怎能让这畜生活在世上?……”
尚中云冷冷道:“就算喂了狗吧。”
他脸色仍然是那么阴森森,冷冷淡淡的,既不愤怒,也不激动,只是向顾小飞拱了拱手,道:“阁下请吧,江湖中本来就是这么回事,谁的剑快,谁就有理!”
顾小飞道:“多承指教,这句话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大家眼见他拉着钟莫离大步走了出去,有的咬牙切齿,有的连连跺脚,有的已气得眼冒金星了。
柳惠惠跺着脚道:“二哥你怎么能放走,怎么能放他走!”
尚中云面上却木无表情,缓缓道:“你要怎么?难道真要他将我们全都杀了么?”
秋风白黯然道:“二哥说得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活着,总有复仇的机会。”
柳惠惠忽然扑过去,揪住他的衣襟,嘶声道:“你还有脸说话?这是你带回来的朋友,是你……”
顾小飞带着钟莫离已远去。
白不问一直看着,他觉得顾小飞是个有趣的年轻人,现今江湖像顾小飞这样有趣的人,已不多了!
所以白不问打算让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个有趣的年轻人!
所以,顾小飞的名字在江湖上很快就传开了!
江湖上知道顾小飞名字的人,一时间都准备着去找顾小飞,因为找到顾小飞,就能找到钟莫离,找到钟莫离,就能扬名!
此时正午,天色却阴沉得有如黄昏。
顾小飞不急不徐地走着,他和钟莫离并排着走,他看上去还是那么自信。
他喜欢交朋友,他今天也交到一个朋友。
钟莫离走在他身边,心里也不知有多少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钟莫离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像风烈,钟莫离简单的说道:“多谢。”
但他立刻发现连这两个字也是多余的,因为他知道如果顾小飞和风烈是一样的人话,在他们这种人面前,你永远不必说“谢”字。
道旁有个小小的六角亭,在春秋祭日,这里想必是扫墓的人歇脚的地方,现在亭子里却只有枯黄得桑叶,顾小飞走过去,忽然道:“你为什么不肯将心里的委屈说出来?”
钟莫离怔住了,“我有什么委屈?”
顾小飞坚信:“你有!”
钟莫离沉默了很久,长长叹了口气,道:“有些话我宁死也不能说的。”
顾小飞道:“你是个好朋友,但你却弄错了一件事。”
钟莫离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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