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贱,而是因为我们容易掌握到国家的命脉,而且我们也比那些‘士,聪明,更加懂得进退之道,所以,不能做大呀!”
“国家命脉!?……爹,您,您今天这是怎么了?”王渭有些怕了。国家命脉?怎么他听这话有些不祥的感觉?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罢了。这四个字对他来讲太有高度,两者本不应该有所交集才对。
“渭儿,你是咱们王家以后地掌舵人,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王维和瞪着王渭,硬梆梆地说道。多年地经验,使得他从马德的表现预料到了日后有可能会出现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先给自己地儿子打个预防针。
“是,是……”完了。今天老头子要发疯。王渭暗暗想道。
“那几年组建银行的时候,于夫人就曾经告诉过我们。此事若是大成,那就是等于是在户部之外,又建了一个集天下财政大权于一身的庞然大物。她曾经告诉过我们,要三思而后行,也警告过我们,银行有大利,也可能会有大害。可是,当时我们都对此不以为然,只知道银行如果成功,以我们徽商和晋商联手的实力,必然可以一扫天下钱庄,汇通万邦!可是,渭儿,你知道现在汇丰银行有多大的力量吗?”王维和又向王渭问道。
“孩儿不知,请爹教诲!”你又没把这方面的业务交给我。王渭暗道。相比起其他的各项产业,王家在银行方面的业务才是整个家族事业中最大的一头。身为既定的王家掌门人,王渭一直对王维和死把着这块业务不放手而感到不满,倒不是说他觉得王维和怎么样,只是觉得王维和小觑了他地能力。
“哼哼,就算朝廷准备充分,如果汇丰倒闭,全天下也至少得乱上三年!”王维和冷冷地说道。
“……三年?”全天下乱上三年?王渭的喉头一阵蠕动。现在大清国有名的银行不下十几家,这还不算那些小规模的银行、钱庄。可是,王渭也知道,虽然那些大银行都是各有名号,可是,实际上这些银行大多都是在汇丰的名下的。也就是说,汇丰是所有大银行的源头。
这也是当被王维和答应让那些晋商入股汇丰而提出的条件。汇丰是总行,那些各有名号的银行都是分行,这就是说,这些银行地钱。实际是由汇丰统一调拨的。可是,他依然没有想到,汇丰居然有这么大地力量。
“我们当时也没有想到银行的力量居然有这么大。自打银行这玩意儿出现,官员、商人、书生、大夫……凡是有点儿闲钱的,几乎都把钱存到那里。而且,随着咱大清疆域不断扩大,银行也开得到处都是。本来,我们这些东家都很高兴。因为,这些闲钱都集中起来,我们能做的生意可就海了去,大了去了,而且,只要是太平盛世,咱们就几乎不必担心家业败落。咱有银行啊!可是,渭儿,你知道吗?如今咱们汇丰只要一句话,日本的天皇和将军就得讨饭去。那里的百姓就得有半数去跳海;朝鲜的国王就得去喝稀汤;这大清朝的宗室官员。至少也得有一半立即就会变成穷光蛋;天下地商人,至少有四成得重头做起;几百万人从此衣食无着,天下的粮价必然大涨。
差不多半个大清国的人得开始饿肚子……”王维和的脸色有此狰狞,“银行啊,这就是银行的力量!渭儿,我们都很精明,可是,还是都被那个莫睛给绕到银行这个圈子里来了!”
“爹……您说的都是真的?”王渭已经起了一头的冷汗。
汇丰银行如果真有王维和所说的那么大的力量,他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道怎么搞地,听着王维地的话,他只是觉得越来越害怕。一种掉进了无底深渊的恐惧感已经笼罩了他地全身。
“我凭什么说假话?”王维和狞笑着,“渭儿,你是不是怕了?”
“是……是的。爹,这……这会出事的!”王渭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啊。害怕!不仅你怕,我也怕!还有亢嗣鼎那老家伙也怕,曹三喜怕,王谦和兄弟俩怕……嘿嘿,凡是知道咱们汇丰到底有多大实力的,又有谁敢不说一个‘怕,字?可是。明明害怕,我们却是一直都不敢把这些事情宣诸于口,甚至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敢轻易相告……哈哈哈!”王维和有些神经质的笑道。
“那您还……”王渭已经不愿去想为什么王维和总不是愿意将银行这一块的生意交到他的手中了,老头子难道还会骗他吗?他现在只想着离那东西越远越好,甚至于,他都想到放弃王家在汇丰银行股份的可能性了。
“为什么我明知道事情到了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还要接着往下做,是吗?”王维和地脸色恢复了过来,听到王渭的问话后,他只是发出了一阵苦笑,“孩子,事已至此,我们想退,也退不出来了呀!”
“为,为什么?”王渭机械式地问道。
“为什么?”王维和摇头苦笑。这还用问吗?如果能退,他恐怕早就退了。他们只是有钱人,建了银行之后,也以为仅仅是有了更多的钱,可是,以前连个四品官员都得笑脸相迎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有这么的大……他们可都是精明人,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恐惧,代表着随时可能会被人像宰猪一样杀掉!可是,他们也知道,某些人的刀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落下,因为,如果他们被收拾掉,后果会相当的可怕。哪怕就是皇帝,恐怕也承担不起。所以,那些别有用心地人肯定会想别的法子,而这种屠刀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的感觉,又岂止是平常人能忍受得住的?而且,谁敢说不再经营银行就可以万事大吉了?莫说现在汇丰银行已经进行了大批的投资,那些账户的存款根本就不可能随时清出,就算能抽身退出,没有了银行股东这个身份,生命的保障恐怕也会消失。那些有心人会放心一个懂得如何经营银行这种东西的人逍遥自在吗?而且,他们这些年总算也还低调,只是跟在马德等人的身后做事。有马德等人在前面冲锋,先为他们探路、为他们抵挡风雨,他们也还不至于那么显眼,那么害怕。可是,现在,马德似乎是想要躲到一边,让他们独自出来面对问题了……
“事已至此,看来该好好想想办法了!”王维和暗暗想道。马德话里的意思并不难理解,就是告诉他们要敢于面对挑战,以如今他们所拥有的实力,确实也不是一般人能动的了的。就算是玩横的,也不见得是什么人都能嬴得了他们。
“我们到底是老虎,还是猪呢?”王维和苦笑着,他又想起了莫睛标在《原富论》里面的几句话。在那本书里,莫睛十分清楚的标出了“财富”这个东西对个人和国家来说的作用,以及这东西大量集中后,对国家或者个人可能会造成的后果。而且,莫睛也指出,商人在许多统治者看来,既是不可或缺的,也有可能是会扰乱国家秩序的,同样,也是可以养肥了再杀的……而从以往的情况看来,商人做扰乱国家秩序的“老虎”的时候虽然不少,可是,更多的时候,却只是被养肥了之后再被宰掉的“猪”。而王维和十分明白,他自己是不愿意做猪的。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凭什么要被别人抢走?所以,就算非要做,也要做一只连熊虎也要避之不及的野猪才成。而想要做野猪,就需要从一些小事开始练练手了。马德的话,也很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王维和虽然已经想通了,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哪怕他知道,早晚他都会走上这条路。
万事开头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