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霜雪白梨(这是一个大章,4000字。)(1/2)
(温馨提示:请各位看客老爷不要走开,一定要去本章末尾的ps处看一看,有些话想要和大家说,谢谢!)
---一条万恶的分割线---
霜雪白梨
(一)
那年冬天,他十岁,在北平。
晨,天边泛白,宅门一开,便见门边倚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姑娘。
姑娘穿着很单薄,蜷缩着身子,嘴唇冻得发紫。
他并不慌张,而是跑回房间,叫父亲来看了。
——这孩子,恐怕是活不了了。
父亲摇了摇头,劝他回门里来,他却同样报以摇头。
嘭的一声,宅门重重地关上了。
他自愿留在了外面,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一点点的落在姑娘身上。
姑娘长得很可爱,能看出比他大上几岁,小脸冻得通红,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他咬了咬牙,敞开毛皮外衣,便将姑娘揽在了怀中,同时,胸膛上传来了极低的温度,直刺入骨髓,感觉就像抱着一块硕大的冰,凉极了。
大雪还在下,慢慢覆盖在他的头顶,织出一顶白色的帽子。
姑娘身上却不沾染半点雪,反而越发温暖了。
(二)
姑娘醒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静候许久了。
窗外,雪还没来得及化开;街上、树上、屋檐上,全都是雪,天地一白。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姑娘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你的家呢?”
“我没有家。”
“我问过父亲了,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嗯。”
“那,请跟我来。”
他尚显稚嫩的眉间,突然出现从未有过的坚定,搀扶着姑娘的手,下了床。
姑娘比他年长,便显得高出一个头去,却一直在身后跟着。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外面早已经黑成一片,不见星月,只有远处的几点尚明朗的火光。
姑娘这才发现,这宅门里院,真大。
“沙沙沙……”
两个人踩着雪,一前一后,踏出了两排脚印。
姑娘问:“这里是哪?”
他答:“陈家。”
“你是谁?”
“你以后要跟着我么?”
“……嗯。”
“那么,你我时日还长,总会相知,不必急于现在。”
他的声音很平淡,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却也不像是一名少年了。
正说话间,他登入了一间宽敞的房屋,却是见了“灵堂”二字,里面点了许多蜡烛,起了些雾,飘在许多灵位前。
他摸了进去,扑通一声,跪倒在蒲团上,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祖父大人在上,小年将至,孙儿陈安,在此给您老请安了。”
一阵细小的风钻进堂来,微微吹动了姑娘的长发,倾斜垂落在他的身上。她于是连忙拢了拢头发,用手扎在一起。
“……对不起。”
“没事,走吧。”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来,领着姑娘出了灵堂。
他说:“你的头发很长。”
姑娘低下头,缓缓地说:“很讨人厌吧。”
“不,很好看。”
他认真地说:“喏,这个给你。”
姑娘疑惑地接过来,一看,却发现是一枚纯白色的发夹,是梨花的装饰物。
“谢谢。”
她又低下头,却浅浅地笑了一下。
(三)
姑娘很勤劳,也很会干活。
父亲喜欢在院子里栽种些花儿,她就带了小剪刀和水壶,每天都帮忙修剪、浇水,打理得那些花儿都很漂亮。
过完年,天气转暖了,积雪也快要化开了。
姑娘渐渐地发现,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就好像以前见过的那些士兵一样,就像一块温柔的钢铁。
人人见她,都在传言说,陈家的小少爷有了养媳妇,长得很俊,还没有名字……
姑娘红了脸,向他说了这件事,还问,养媳妇是什么?
他想了想,说:“你今年多大?”
“十五。”
“那便不算,咱们原是一起长大的。”
他看着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姑娘很少见他开怀大笑,一见他的样子,就也忍不住笑起来。
父亲说,想在院子里栽一棵梨树。
他与姑娘,于是就用了一整个下午,在宅门的墙脚边,挖了一方土,栽上了一株小小的树苗。
他说,“桃三杏四梨五年”,也就是待到五年之后,便是这树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姑娘说,让我们一起等吧。
他说,好。
其实,姑娘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来。
她想说的是,等到开了一整树梨花,梨子也开始坐果时,我就要嫁过门来了。
其实,他也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来。
他想说的是,等到我十六岁那年吧,定会为你备上嫁妆,挑个日子,拜堂成亲。
(四)
姑娘很爱他,他也很爱姑娘。
两个彼此爱慕的人在一起,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他们真的等到了五年后,等到了那一株小小的树苗,生长在院子里,却已高过他们了。
“安哥儿,你也长高了许多呢。”
姑娘轻笑,虽是桃李年华,却仍爱与他追逐嬉戏,一如孩童那般,无忧无虑地游走在院子里。
人人见了他们,还是不免会说些闲话,久久议论开来。
每每至此,他就会半开玩笑地说,好啊,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呢,来年开春,就娶她过门好了。
父亲说,想要他好好念书,以后做个教书的先生,在这时局动荡的战争年代,只求个安稳。
那一年,他却参了军。
后来听人说,他是一名革命军的连长,手底下管着一百多号人,还配上了手枪,说要去“黄什么”军校,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临走那天,他说,你看,咱们家的梨花就快开了,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
姑娘没有说话,只是倚在宅门边上,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了。
(五)
此后的每一天,姑娘都会跑到院子里,更加用心地浇水呀,修剪呀,好像要把梨树上的那些无关紧要的枝桠,都一并剪下来,要把所有的养料,都集中在那未开的花苞上。
父亲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些,不语。
——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