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贾宝玉将杜秋娘和秦氏也接回了太孙府。
王妃临府,她二人自然不好一直躲在外面不见,是为不敬。
另一个,秦氏只有三四个月便要临盆,而如今太孙府内外建制已成,自然是府内养胎为宜。
“芳华殿……”
太孙府内院一处宫殿之前,杜秋娘抬头看见匾额,不由喃喃念出声来。
她多见闻,虽未进过王府,却也知道,能被以殿命名者,多是王府中重要的院落。
况且还被冠以芳华之名?
及至进入里面,眼见里面亭台楼阁,花草树木皆是别样的气派,脚下便不由得一顿。
正奉命引领的月娥见状,大概知晓内意,便笑着解释道:“芳华殿乃是太孙府内最大的别院,此地原是齐王的演射之所,后来皇后娘娘令人做了修缮,亲赐名芳华殿。”
杜秋娘虽不想在宫女面前露怯,此时还是不免问道:“那,真是殿下叫我们住这儿的?”
杜秋娘知道的自己的出身,进府之前便再三告诫过自己要谨小慎微,不可在王妃及旁人跟前落了跟脚。待到太孙殿下的婚期一过,她还要回去帮他管带那些女学生。
是的,太孙殿下亲自说过,他要将京师养生堂改制为京师学院,以后,她就会是大玄开国以来第一个女山长,说不定将来还会留名青史。
留名青史她倒是不奢望,她只求能够一直做个在太孙殿下身边有用的人。
而女子抛头露面做事是为法礼所抵制的事,所以就算是为了将来少受阻力,她也不想因为住的地方太好被别人嫉恨。
这样的殿宇,还是让给那些身份尊贵的人好。
月娥道:“自然是殿下吩咐的。芳华殿内屋舍众多,殿下说了,让两位娘娘凭自己的喜好挑选下榻之所,他随后再来瞧二位娘娘。”
杜秋娘心里有些忐忑,反而是秦氏泰然自若。
挺着微微隆起肚子的秦氏,在小紫和另一名宫女的搀扶下,快速的将芳华殿内的布局打量了一遍。
因见壁画长廊之后有一座三四层的塔楼建筑,她便往那边走去。
她喜欢站在高处看风景,既然此地有塔楼,她就想住的近一些。
月娥心里原本就更重视秦氏。虽然她也知道,杜秋娘身份更高,且早有名分,而秦氏只是个“丫鬟”身份。
但是秦氏那一眼便颠倒众生的婀娜姿态,便是她久居皇宫——美人聚集之地,也觉得惊艳如此。
更何况,那肚子里面的,说不定还是殿下的长子。因此见到秦氏的举动,也就主动引领着她往那边而去。
杜秋娘见此,不好多言,只能陪着秦氏往那边走。
……
另一头,贾宝玉则在前院检视各处规划与布置。
“二叔……”
“殿下……”
迎面走来两个男子,见到贾宝玉赶忙上前打千似的问好。
太孙府为了筹备婚礼所要准备的事、物实在太多,导致王府人手不大够,特别是外院缺个妥帖又身份合适的联系人,所以贾宝玉就将贾芸拘来。
不曾想贾琏听到消息,也主动请缨来帮忙。对此贾宝玉倒也没拒绝。
此时贾宝玉看着他二人,问道:“你们做什么去?”
贾芸笑道:“回二叔的话,太孙府虽大,但是到时候前来喝喜酒的王公贵族和达官贵人们实在太多,马厩里肯定是停不下那么多马车的。又不能全部拥堵在外面的大道上,所以余公公说,太孙府前面有一条东西向的甬道,平时也没什么人通行,正好可以拿来停纳车马人从,我和琏二叔正准备过去测量规划一下,确定好哪家停哪个位置,才不至于到时候混乱。”
贾宝玉闻言点点,与贾芸道了句“辛苦”,又与贾琏说了句“费心”。
贾琏忙摆首:“殿下这说的是哪里话,能为殿下办事,是卑职等的幸事,再说,若非殿下照拂厚爱,凭我的本事,哪能到内务府当差,做那外管领的职位。所以殿下不要与卑职客气,都是应分的,分内之事……”
贾宝玉便笑了笑。
初时他只让贾琏到北城做了个管皇粮的官,类似仓库大使。
后来忠顺王落马,多年在他手里把持的内务府自然就漏了出来,贾宝玉哪有不接到手的道理。
接受之后自然要换换血,剔剔骨头,然后难免有些缺信得过的人手。
又想起贾琏于俗务上还有些造诣,索性让他兼领一个内务府外管领的职位。
别看这内务府外管领只区区六品官,却是实打实的肥差。
内务府说白了就是皇帝的私库,管理着包括皇庄、园林、南北织造等等油水充足的地方。
譬如以前的薛家,便是挂名在内务府名下的皇商,归属内务府管理。
贾琏好吃酒耍钱,得了这个差事,自然比做了宰相还高兴。
又知道这是贾宝玉特意关照,以前被其欺压逼出荣国府的那一点小怨,自是消散的无影无终,甚至恨不得把贾宝玉当做祖宗一样供起来。
没去纠正贾琏那半吊子的官腔,贾宝玉各处瞧了一遍,发现各处井然有序,便知道以探春为首的管理团队甚为得力,也不多加干涉。
让陆诗雨自去休息,贾宝玉就回了奉华殿。
奉华殿,是太孙府正中主殿。
主殿之后的寝殿,贾宝玉亲名甘露殿。
宫、殿、轩、阁等并无严格大小界限,若说有,大概就是王爵以下人家,不可将建筑命名为宫、殿吧。
探春亲自领着贾宝玉逛了一遍甘露殿,也就是贾宝玉的婚房,然后笑问道:“怎么样二哥哥,对这里面的布置可还满意?我可是听取宫里老嬷嬷们的建议,很用心很用心的帮你布置出来的……”
对于探春的邀功之语,贾宝玉笑语应之。
又度其少女心思全在自己身上,却要亲手为自己布置和别人的婚房,心里不定有些凄楚情绪,便屏退侍女,拉着她的手坐下,然后低语问道:“三妹妹可曾怨我?”
探春小脸红扑扑的,还沉浸在满室生香,红烛彩缎的美丽之中,忽闻此言,瞧了贾宝玉一眼,摇摇头:“二哥哥怎么说这个,我自然不怨二哥哥了。”
贾宝玉便揽着她歉意道:“其实若是可以,我也想让你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