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好古小蛮子故意离间,设计陷害阿敏,让我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利。就算阿敏真是内间,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现在我军新逢大败,张好古小蛮子的大军又在咫尺之外虎视耽耽,阿敏这个狗杂种手里还握有一支不容忽视的相当力量,倘若此事逼反了他,那我军内忧外患一起爆发,才是真真正正的彻底完了。所以我们现在不能急,只能慢慢查慢慢试探,如果查出真是阿敏当了叛徒,我们可以用对付他死鬼阿玛的法子对付他,先吃掉他的军队,再一刀宰了他。”
“阿玛所言极是,以我军现在的情况,是不能随便轻举妄动了。”皇太极点头,又问道:“阿玛,那儿臣如何暗中调查试探阿敏?”
“主子,大汗,奴才倒有一计,可以一箭双雕。”范文程赶紧凑上来谄媚的说道。得皇太极和努儿哈赤准许后,范文程又微笑着说道:“大汗,奴才建议你秘密召见阿敏,告诉他你病情加重,怕是难以痊愈,为了预防万一,你准备立四贝勒为嫡,百年之后由四贝勒继位,但是你惟恐现在的摄政贝勒代善主子不服,为了防着代善主子作乱,你给他托付一道密诏,让他在你龙驭归天之后率领镶蓝旗保护四贝勒继位,威慑代善主子不敢轻举妄动。然后,主子你再告诉他,鉴于我军新遭大败,你又病情加重,你准备明天夜里连夜撤军,赶在张好古小蛮子援军抵达之前返回三岔河据险而守,让代善率领正红旗断后,让阿敏与四贝勒率领主力保护大汗你撤军。”
“这么一来,阿敏贝勒如果真是内奸,那他必然将此消息秘密泄露给张好古小蛮子。”范文程越说越是眉飞色舞,“而我军新败,主力损失惨重,撤军返回三岔河也属正常,张好古小蛮子收到消息之后,必然信以为真,明天夜里也必然出兵偷袭我军撤退队伍,届时我军不仅可以乘机设伏重创张好古小蛮子,一雪昨日大败前耻,又可以乘着阿敏在我大金主力包围之中,将之一举剪除,永绝后患!”
好不容易等到范文程说完,皇太极的心脏已经跳得象一只小兔子一样,而努儿哈赤不动声色,只是平静问道:“可这么一来,如果阿敏不是叛徒呢?我们的主力大军岂不是白白折腾一回了?”
“这个……。”范文程有些为难。皇太极则小心翼翼的说道:“阿玛,如果阿敏堂兄不是叛徒,那么我们也可以乘机脱离战场,就势撤回三岔河据守。以现在的情况,除非是出现奇迹,否则我们已经很难正面打败张好古这个可怕的小蛮子了,倒不如乘着他现在也是损失惨重,援军尚未赶到,及早收兵撤退,退回三岔河一带拉长张好古小蛮子的粮道,以图再战。”
“主意倒是不错,可这仅仅是一箭双雕吗?”努儿哈赤笑了起来,微笑说道:“是一箭三雕才对吧?范文程你这个狗奴才,是不是想试探一下我到底有没有打算选择你的主子皇太极当继位人?”
范文程趴在地上不敢说话了,皇太极也赶紧跪下,同样不敢说话。不过还好,努儿哈赤并没有发作,只是淡淡说道:“在我的十六个儿子中,我最喜爱的是老十四多尔衮和老十五多铎,可是很不幸,他们都被张好古小蛮子给害死了。剩下的几个儿子当中,我最喜爱的又是代善和你老八,也曾经很为难到底选你们那一个继位,但代善实在又太不争气,论心机谋略,他给你提鞋都不配,就更别说去和张好古小蛮子比了,所以我今天昏睡之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我死之后,让你老八继位。”
“儿臣不敢……。”皇太极嘴上谦虚,心里却激动得恨不得抱着范文程亲上一口——真是好奴才啊!范文程也是激动万分,砰砰磕头说道:“大汗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八,你也不用推托了,就这么定了吧。”努儿哈赤平静说道:“我现在病成这样,也不知道还能再活多久,我死之后,就由你继位,带着我们大金继续杀蛮子,打败张好古小蛮子,将我亲手创建的大金基业发扬光大。”
“阿玛……。”几起几落的皇太极喜极而泣,磕头说道:“儿臣谢阿玛厚恩,定然不会辜负阿玛期望,将阿玛亲手创建的大金基业发扬光大。”
“我相信你能做到。”努儿哈赤郑重点头,又说道:“起来吧,你们两个仔细商量一个详细的计划,按范文程的主意办,阿敏这个狗杂种是叛徒可能性极大,利用他张好古小蛮子骗进伏击圈,打一个胜仗鼓舞现在的士气也不错。但是我们宁可让军队白白折腾一次,也绝对不能撤兵,现在我们刚打了一个大败仗,士气已经低落到极限,三岔河也还没封冻,现在撤军,损失只会更惨。”
皇太极和范文程含泪点头答应,仔细商量了一个详细的诱敌伏击计划后,努儿哈赤当即召来阿敏依计行事,向阿敏宣布自己已经确定皇太极为继位人,要求阿敏绝对效忠于皇太极,在必要时帮助皇太极对付摄政贝勒代善,又告诉了阿敏自己准备明天夜里连夜撤军的消息。提心吊胆过来与努儿哈赤见面的阿敏闻言大喜,庆幸自己没被伯父识破之余,赶紧又派出心腹,连夜赶往小凌河南岸的明军大营,把努儿哈赤的决定告诉给张大少爷——没办法,建奴现在已经差不多注定是要失败了,时日无多的努儿哈赤又确立了继位人,阿敏再不努力点向孝顺女婿提供些情报、尤其是这种重要情报,将来还想不想当女真王了?
为了表示诚意和联络感情,阿敏这次派出的使者干脆就是最小的弟弟瑙岱,而当瑙岱在明军大帐中见到病情加重的张大少爷并如实禀报后,张大少爷却没有流露出半点喜悦神色,而是让亲兵在后帐设宴先款待着瑙岱,又让张石头把自己搀到地图沙盘前,对着地图沙盘沉吟起来。良久后,张大少爷抬头向一旁的袁可立、宋献策和史可法等人问道:“袁大人,宋师爷,宪之兄,你们怎么看?”
“张大人,下官如果说错了,你可别笑我。”辽东巡抚袁可立说道:“下官认为昨天的小凌河大战后,建奴损失远比我们惨重,已经基本没希望打赢我们和救援宁远叛军了,撤兵返回三岔河据守很正常。而且下官当兵部侍郎时就知道,这粮道每拉长一百里,往前方运一斤粮食,路上就要增加一斤以上的消耗,冬天还更高。所以下官认为,建奴为了拉长我们的粮道,缩短自己的粮道取内线作战之利,应该会选择现在撤军。”
“袁大人说得很对,以建奴的现在情况,不排除他们退守三岔河的可能。”宋献策点头,附和说道:“现在老建奴刚刚打了这么大的败仗,士气低落得厉害,再加上老建奴病情加重,指定的继位人皇太极根基不稳,还有代善这个隐患存在,老建奴如果突然病死,他的军队很可能就一下子四分五裂,我们再趁火打劫,把建奴主力杀得全军覆没简直是轻而易举。为了预防这些情况出现,现在老建奴打算冒险撤军,退回三岔河据守,也可以理解。而且现在撤军还有一个好处,小凌河大战我们的损失还不下,熊督师预备队也还没到位,兵力不足,在追击战中给建奴造成的伤害也小得多。”
“中正兄,好机会啊!”史可法迫不及待的说道:“宁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乘着我们掌握了建奴撤军时间,明天晚上出兵偷袭,杀建奴一个措手不及,把他们的士气斗志全部打光,然后再在路上边追边打,这样建奴就算退过了三岔河,也剩不下多少军队了!”
“错了,你们都错了。”张大少爷缓缓摇头,严肃说道:“我敢打赌,我们如果出兵偷袭,绝对会掉进建奴的陷阱,不仅将吃一个不大不小的亏,而且阿敏也死定了!”
“为什么?”宋献策、史可法和袁可立异口同声问道。张大少爷阴阴说道:“如果你们是努儿哈赤老建奴,偷袭笔架山败得那么蹊跷,你们能不产生怀疑?至于怀疑的对象,除了唯一从小凌河南岸突围成功的阿敏之外,还能有谁?还有算时间,我们让毛文龙故意泄露的风声,也该传到努儿哈赤老建奴的耳朵里了!努儿哈赤老建奴纵然不会立即相信,怀疑这又是我的离间计,也起码会秘密调查和暗中试探吧?而努儿哈赤故意向阿敏托孤,向阿敏泄露他的撤兵时间,就很可能是努儿哈赤老建奴想一箭双雕,一是试探阿敏,除掉这个隐患,二是布置陷阱,诱使我们出兵偷袭他的撤退大军,借机会打我们一埋伏,鼓舞他的军队士气,挽回他在小凌河战场上丢失的颜面!”
“这……,可……可能吗?”袁可立结结巴巴的问道:“如果努儿哈赤老建奴真怀疑阿敏,直接剥夺他的兵权或者杀掉他不就行了,何必还要费这么多周折?”
“袁大人,如果你在军队有一支四五千人的精锐,只听令于你。”张大少爷反问道:“那么我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忽然剥夺你的兵权,或者直接一刀砍了你,你会怎么想?怎么做?忠于你的那支军队将领士兵,又会怎么想怎么做?”
袁可立无话可说了,宋献策则不服气的问道:“东家,你这也是推测,并没有证据证明这是陷阱啊?”
“我是没有证据直接证明这个推测,但这次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绝对不去跳。”张大少爷奸笑说道:“相反的,我还要将就这个陷阱,反过去套在努儿哈赤老建奴头上。”
“怎么套?”宋献策等三人一起问道,对张大少爷的坑蒙拐骗简直是充满了绝对信心。张大少爷则微笑说道:“很简单,我要让阿敏把努儿哈赤决定传位给皇太极的消息,告诉给建奴的摄政贝勒代善,顺便让阿敏向代善表表忠心,说自己认为代善比皇太极更适合当这个继位人。再顺便告诉一下努儿哈赤,阿敏不是我们的内间,我们的内间,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