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的样子,死命的瞪鸡眼,然后怒道,“你玩我呢!”
鸡就是鸡,再美还是鸡!
玉面公子难得的面色一怔,突然猛然失笑,“你在跟鸡说话?”
云沫抬头,哼了一声,“鸡和你有区别么?”
他似乎又愣了一下,接着笑开,“我的名字不叫鸡。吾名兰相濡,你该学会如何准确的叫对别人的名字。”
云沫翻白眼,和这家伙交谈,简直需要跨越种族的极限,这思维跳跃的……根本就是妖孽!
不过,心中却又微微迷茫了起来,这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可是……在哪里呢?
“算了算了,指望你做早餐,怕是连午餐都吃不上了。”他起身,往厨房走去,不一会儿,便端出三份餐点来。
一份放到了地上,地上的肉鸡突然兴致勃bo起来,鸡嘴啄着米粒,似乎吃的很是欢乐。
云沫刚降下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升了起来。
他明明就有准备餐点,还让她下厨!
————
今日的天气极好,几缕清风拂面,阳光也不刺眼。
石桌上,两碗小米粥,一碟花生米,一碟野菜叶,还有双份荷包蛋。
兰相濡优雅的吃着,时不时低头看一眼那鸡,满脸的惬意。
云沫一肚子火气,本想绝食抗议,忍着忍着,便忍不住坐下端起饭碗就吃。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肌肤,平常定是不常做粗话,吃的必然也是最好的,如今在这荒郊野外吃这些东西,怕是吃不惯吧。”
云沫吃了几颗花生米,确实觉得有些难以下咽,看兰相濡吃野菜叶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她却觉得在嚼一堆烂泥。
云沫唇微抿,蹙眉回答,“吃得惯。”他说话总是不温不火,似笑非笑,小心回答,总是好的。
“我的地盘上,今天来了不少不速之客呢。”他放下已经空了的碗,转头对她笑道,“看来,你的尸首,比我想象中的要值钱啊。”
“什么意思?”
“今日外边发了榜文,上边写着,谁能寻到你的尸体,赏金百两呢。”
云沫一呆,接着肩膀不住的颤抖,笑的撕心裂肺,“是不是那孙大爷发的榜文?”
“你真聪明。”他双眼一弯,指尖点着桌面,“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魂,看样子,这孙大爷算是爱上你了。”
云沫眼中露出几丝讥讽,“不过看上我的皮相而已。”
兰相濡挑眉,嘴角勾勒着浅浅的笑意,清风将他的墨衣吹拂起,忽有种他要乘风欲飞的错觉。
云沫抿抿唇畔,突然有些郁闷道,“我猜,世人肯定很想看看你吃野菜叶时的样子。”
兰相濡不语,等着她把话说完。
“你想啊,大家都道玉面公子乃是黑山的妖怪变成的,满手血腥,专吃人肉,现在看你吃野菜叶,不觉得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兰相濡双手环胸,笑的愈发灿烂,“他们只会觉得,我荤的吃腻了,最近改吃素的。”
云沫一愣,顿时哑口无言!
“大家快搜!”
“你们去那边,你们跟我到这边。”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来了大批人马,云沫下意识一抖,想必是来抓她的人。
“怎么办,我躲哪里比较好?”她猛地站了起来,却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她今日的运势会不会太差了一点,做什么什么不顺当。
没有预知而来的疼痛,腰间却有丝丝的温暖,他竟出手抱住了她。
兰相濡语气平静,“你急什么,他们还没那个能耐找到这里来。”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
“……呃?”
“这里设了一个结界,或者说是一个迷途阵。”
“就像戏本里写的那种,能把普通人关在一个地方出不去的阵法?”
兰相濡微笑着敲敲她的脑门,“这么理解也可以。”
正待云沫松懈下心之时,兰相濡又道,“你想不想吓吓他们?”
“……”云沫不解的看向他。
“太无聊了,咱们找点乐子?”他笑的高深莫测,云沫顿时全身戒备,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
那日被兰相濡救了的场景历历在目,只是当时是夜晚,即便他抱着她穿越了几乎整座幽林,竟也不觉得遥远,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
换句话说,他的轻功造诣,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出了木屋的范畴,抬眼望去,浓浓的一片绿油油的树海。
“他们怎么知道我没死在江里,反而到这种地方来寻我?”
兰相濡走在她的前边,时不时动手拨开郁郁葱葱的叶子,巧妙避开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泥沼,听着后边人的问话,顿时噤了声。
正当云沫以为他不会答话,他却悠悠的开了口,“是我放出的消息啊,说看见了某个身着紫色华裳的女子入了这片林子。”
云沫额头突然青筋暴起,如果她有机会能在他的饭菜里下泻药,她一定要放满整整一大包!
越到林子深处,越是阴森,还伴随着浓雾,许多树根暴露在地面上蜷缩着,上边长满了红艳的毒蘑菇,乍一眼看去,像是怪物鲜血淋淋的爪
子。硕大的树叶密密麻麻的交接在一起,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阳光。
兰相濡凝望着云沫此刻的装扮,心上闷笑不已,满意的直点头,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插在了她此刻凌乱的发丝上,嘴角的笑意更深。
“你从这里走出去,就可以看见他们了。”
“万一我被抓住送回了桃花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她阴恻恻的笑道。
兰相濡却浑身夸张的打颤,“姑娘,我让你吓跑他们,不是让你来吓跑我。”
瞧瞧那身落水鬼似得装扮,还有那张此刻被伪装的苍白苍白的面孔,眼眶深凹发黑,嘴唇青的发紫,蓬头垢面,简直了得!
“哼!”她轻哼一声,脚步轻盈的朝人流走去。
瞧着距离那群人的位置差不多了,她调了调自己的心态,然后用那种冷的掉渣的声音幽怨道,“都是你们害死的我……都是你们……”
“啊,鬼啊!”原本还整齐的队伍,顿时一团乱。
云沫心中窃笑,这事儿,还真有点儿意思。
“为什么不救我,还我的身体,还我的身体……”
涂着红色丹蔻的指甲闪着光,指尖成爪,朝着一个已经腿脚发抖麻木的跑不了的侍从走去,阴风荡漾起她凌乱的发丝,那双深凹又阴黑的眼
睛瞬间暴露在了外边。
“云沫姑娘,不是我害死的你,别找我,别找我……不关我的事……不关……”
“我的身体好冷啊,她被泡在寒冷彻骨的江水里,好冷啊……”
云沫话还未说完,那人便口吐白沫,吓晕了过去。
正准备往旁边的人走去,一阵凉风疾速划过她的脸颊,原本还簌簌发抖的人,一时之间全部瘫软倒地。
兰相濡站在一旁,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擦着那双白希修长的手。
“你杀了他们?”
“你的眼睛有问题还是脑袋有问题?”他指了指地上的人,“只是让他们睡上一觉而已。”
“我还没玩够呢!”不是让她把他们都吓跑么,现在这样,还怎么吓?
“这种把戏很容易让人识破的。”他无奈摆手,“这鬼出现的时间太久,就不震撼了。”
“可是……”她不死心的反驳,“你怎么能确定他们这样就相信了我这只鬼呢!”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草叫做‘幻草’么?”从袖口掏出一株草,指尖微动,草便自燃了起来,“这种草让人闻了之后,会产生意想不到
的幻觉感。”
云沫目瞪口呆,惊呼道,“所以你才把他们打晕了,让他们闻这种草?”
兰相濡掩唇而笑,“孺子可教也。”
越和这人相处,越是觉得他不像是正常人,摇了摇头,眼睛禁不住的想要闭上,这草香的味道,闻的让人真想睡觉……
“昆仑山,莲花池,好自为之。”
耳边依旧是兰相濡温和轻柔的话语,思绪却飘得愈来愈远,天地间黑漆漆一片,脑海逐渐混沌,身子冰冷僵硬的如坠冰窖。
她满心迷茫……
她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第135章、梦境之昆仑山
衣袍随风扬起,是深海蓝般的颜色,周身萦绕点点仙气,面貌柔和,眼神抑郁。
司命坐在莲花池边,垂着脑袋看着池中金色的鲤鱼,那苦大仇深的模样,看的通灵了的鲤鱼一动不动的沉寂在池中央。
“可别吓坏了我的宝贝们。”南极仙翁摸着自己的白须,满脸的心疼。
“不就是几条鲤鱼?”司命叹息,“我才心疼呢,疼的肝肺都快坏掉了。”
“出了什么大事,能把司命星君气成这样?”
“还不是天外天的那三位!”司命气急,“审判神君因一朵紫金莲,犯了事,被天道责了罚。”
“可是那朵上古的七叶紫金莲?”
“正是。”
南极仙翁握了握手中的桃木手杖,眯眼笑道,“近些日子,我后花园的莲池中,倒也长出了一株七叶紫金莲。不过,已然半死不活。”
司命手中笔一抖,急忙道,“仙翁可带路,让我瞧上一瞧?”
南极仙翁略微一迟疑,“虽是半死不活,但那花的莲叶却是一簇簇长得分外茂盛,如今,怕是看不到那朵花了吧。”
“无碍。天上神君为了一朵紫金莲愿受天罚,我好奇观看一番,出了什么事儿,自当甘愿承担。”
“如此甚好。”
司命刚走了几步,身形突然一顿,然后歉意的对南极仙翁笑笑,“稍等片刻。”
手轻挥过一处空空如也的地方,抓起一团极淡的魂体,温言道,“偷听可不是好妖。”说着,塞进了司命神笔之中。
南极仙翁道,“这灵上有神气,想必是天外天某位神君的东西,落入了凡尘,化了灵吧。”
司命皱眉,“此花乃神宫外的石花,不知是哪座神殿落下来的。”
穿过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洞府,再经过几个坠着冰晶柱的石窟,总算到了南极仙翁口中生长着七叶紫金莲的莲花池。
“六月,竟然飞雪了。”司命探出手,不时,掌心便落满了霜花。
“六月雪,在这里,并不罕见。”南极仙翁手中桃木杖轻敲地面,石壁开裂,一池莲叶便首先映入眼帘之中。
莲池并不小,莲叶的数量也不多,却大的离奇,七片叶子,遮盖了这个不大却也不小的池子。
叶片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底下的莲花却相安无事,司命眯眼细细一看,紫色的花瓣,金色的莲台,那不是紫金莲是什么!
云沫觉得自己的脑子重的似被灌满了铅,身子也疼得厉害,好似被人用抹了辣椒水的鞭子打了三天三夜,身上无论哪块肉一动,便疼的直抽
搐。
她不想动,可偏偏有什么东西一直扰她清梦,不愿让她沉沉入睡,指尖触了触,好像是什么东西的根。
碧色的莲叶托着她小小的身子,不停的往水面顶,漆黑的环境突然透出一束光亮,她浑身一颤,紧接着,便下意识的往光亮处伸去。
“水面在颤动。”司命指着那池莲叶,转头对南极仙翁道,“这事儿还请不要张扬出去。”
“难不成……”南极仙翁手中桃木杖微微一抖,他轻叹口气,“天道还真看得起我老人家。”竟将这麻烦的神魔共体之花之灵,投生到了此
处。
司命面露苦色,“实际上,我正是奉了天帝之命,为调查七叶紫金莲投生之事而来。”
天道愤怒,万物同悲,整整九重天,所有的钟鼎悲鸣了七天七夜,听的仙人鸟兽整日处在揪心与惊颤的环境之中,简直生不如死。
“莫不是审判神君与这花,都入了凡尘轮回之宿命了?”
神明得天道指引,逃脱了命运的轮回,但也不能避免宿命主动纠缠,能想象的出,司命此刻内心复杂而悲愤的心情,原是司命簿上显现了命
格的源头出在了这昆仑山。
司命面露悲痛欲绝,“前些日子,我还奇怪我的司命簿上怎么出现神君的大名了。”吓得他好几日没睡上好觉。
“如此说来,你还得给神君司个命,让他历劫?”
“快别说了,我现在都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命格太好,天道必定不让神君回去,若是命格太惨,来日遇上神君,又恐添了尴尬。”
“我估摸着神君此次被罚下凡尘,短时间内大致是回不去的。”
司命面露惊恐,“这可不行,审判神君一走,八荒律法啊什么天规啊,全落到了咱们身上,如今天帝忙的焦头烂额,恨不得被贬下凡尘历劫
的是他。”
“你不过司命,律法之事,与你无关吧?”
“天帝忙的焦头烂额,咱们这些文官自然得帮忙打理,且不说八荒律法四海平衡,单单一个天规,到如今都还未整理归纳好。”
南极仙翁叹息,“以前有审判神君撑着,让你们太轻松了。”
司命欲哭无泪,“这下不尝到苦头了。”
眼见着池面泛起的涟漪愈来愈大,南极仙翁道,“此事与天道天机有关,我便不多加参与。”说着,便走了出去。
司命收敛了面上的神情,手拿司命神笔微微颤抖,如何将命运的源头导向正常发展的方向,是他的责任……
池中,那七片巨大的莲叶突然碧光一闪,司命眼一花,再睁眼时,眼前已无一片莲叶,唯有一朵紫莲弱弱开在池中央。
他心下疑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七叶紫金莲怎么一回事?怎地突然没了叶子?”
云沫探出水面后,忍不住的吐了几个泡泡,然后便听一温和的男声道,“突想起你与神君之间的事儿,倒也算是相濡以沫了。”
相濡以沫——她挣脱水底禁锢后,听到的第一个成语。
咿咿呀呀……
她刚想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她小嘴儿抿起,皱起自己的小眉头,然后开始思考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生问题。
她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记住了,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做以沫,至于姓什么,等你再长大些,自己取吧。”
以沫歪着自己的小脑袋,满眼迷茫。
花朝节将近,青帝邀请了众仙前往蓬莱做客,司命略一思忖,七叶紫金莲既是花,想必青帝该清楚这花的培育之法。
只是太过直白寻问,怕是会出问题,不问,这花被天道又损的太厉害,不补救,怕是也难活三个月。
若是她活不下去,他又怎么给她定命格?
唉,天道深不可测,专丢难题害人,不对,害神又害仙!
司命抱起尚满月的以沫,出了昆仑,直奔蓬莱而去。
“司命星君此次来的真早。”白汝是桃花仙子,身着桃粉色的罗裙,面容娇小,性子活泼直率。
“含淡仙子可在?”
白汝眉间带笑,眼带促狭,揶揄道,“噢,找莲花仙子啊。”
司命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快别闹了。”
白汝挑眉,却见司命手中抱着一看似刚满月的婴孩,惊呼道,“天啦,这孩子哪里来的?”
司命面带笑容,眼瞳深邃无垠,“你们算是同族。”
“花族?”白汝皱眉,“我看不出她的原形,想必是什么神花吧?”
司命只笑不答。
“要把她带给青帝大人吗?”白汝歪着脑袋想,青帝向来不收神花做徒弟的啊。
“她只是随我来参加花朝节。”
白汝点点头,“原是如此。”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瀑布,“大多姊妹们都在那里,莲花仙子约莫也在那个地方。”
司命温声道,“谢过。”
白汝眼中浮现点点笑意,“客气啦!”她上前,指尖抖了抖婴孩的小鼻子,“这娃娃倒是美人胚子,将来,怕是要祸国殃民的。”
司命一呆,唇畔带笑,道,“这样的命格倒也不错。”
看着那抹深海蓝远去的背影,白汝眨了眨眼,她方才没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吧!
被司命当真了的话,仔细想想,还真令人不寒而栗。祸国殃民的美人儿,大多都是不得好死的啊!
巨大的飞瀑底下,纵横着一座花木连接而成的桥,桥上开着当季最美的花朵儿,幽香四溢,煞是好闻。
司命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他刚踏入这方天地,周身立马便围了一群人。
“难得司命星君到这儿来呀。”说话的是芍药仙子,她手执一朵芍药的花骨朵,浅笑盈盈道。
“就是,按照往常,该是到青帝大人那儿品百花酿去了。”牡丹仙子一身艳红,娇声媚眼,尊贵非常。
“来看看美丽的百花仙子们,如今见了,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朵朵娇艳,个个迷人。”
以沫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些红红绿绿的“东西”,眨眨眼睛,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干嘛在她眼前晃!
“司命星君这话咱们爱听。”牡丹掩嘴轻笑,“不过……司命星君来了便是来了,这婴孩是?”
“牡丹仙子看不出?”
牡丹闻了闻,白希的手搭在婴孩的手腕上,“约莫也是我花族之人。”
“她的本体是莲花。”含淡飘着一头瀑布般的青丝,扬着飞舞的白裙,优雅的飞跃过花桥,落到了众人的眼前。
“从何看出?”牡丹抿着嫣红的唇,眉心微微蹙起。
“牡丹仙子看不出,是因为这孩子不是普通的莲花。”含淡眼中闪烁担忧,“若是凭修为,我亦是看不出她的本体,只是莲与莲之间,总归
有些感应。”
芍药道,“连牡丹姐与莲花姐都无法看清的花,该是神花?”
司命勾唇温笑,“大家都散了去吧,这孩子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她周身设了结界,难免误导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