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清此时脑袋彻底清醒过来,他摇摆着站起身,对着灰衣人道:“是阁下救了我。”
“是。”
“我在刺史府上被人下毒,你怎么救得了我,还有,你怎么认识我?”
“我是刺史府的人,其他就别问了。”
柳江清突然想到他的属下,就问道:“怎么就我一人?我的伙伴在哪里?”
灰衣人摇了摇头,露出可惜之色,“若毒药不起作用,王宏达会起疑心,这样也救不出你,所以我将草药渗进毒药中,将毒性减得很轻了,没有想到毒性依然霸道,你的同伴没有顶住,我已将其好生安葬了。”
慈州之行,是柳江清成为监察御史之后的第一次外出,所办其实是一件小案,但是,就在慈州这种小地方办这种小案了,却莫名其妙地折损了两名手下,他脑中有些乱,坐回床上。把脑袋埋在双手间。
灰衣人理解他地心情,解释道:“慈州之混乱,始于王宏达之任上,王宏达曾是建雄节度使陈思让的牙将,两人亲如兄弟,要动王宏达,必然要过陈思让这一关。”
柳江清抬起头,道:“我奉侯相之命到慈州查案。只查案,不处理,不论王宏达做了什么事情,肯定有人管得住他。”
灰衣人道:“王宏达是一个武人,他只管练兵、喝酒,倒也没有恶名,这些带兵打仗的武人凭着战功,当上了刺史、团练使、防御史以及节度使。都是这般模样,王宏达不过是其中平凡的一个,不太好也并不太坏。”
又道:“柳城尉不能再回城了,想必此行你已有收获,就回去吧。”
柳江清睡了三天。突然间醒来,头脑一直不太清醒,此时才发现灰衣人一直称呼其为城尉,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我曾经是城尉。”
“我们是有缘之人,此事容以后再说,我给城尉准备了马匹、盘缠和相关文书,等城尉休息几天,就可以回大梁了。”
柳江清还不敢完全相信此人,故而没有将他手下另外两人行踪告诉灰衣人,点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柳江清站起身来。试着活动几下身体,仍觉得胸腹如火烧一般,“好历害的毒药,幸亏有先生相救,否则我已成了孤魂野鬼。”
灰衣人一直不肯说出身份,交待完事情之后,便离开了小院,小院里有两位相貌极为憨厚地仆人。柳江清试探着出言询问灰衣人地底细。却一问三不知,只得作罢。
柳江清和另外两名手下分开之时。曾经约定过,若在慈州出现意外,就到河中府广顺客栈汇合,休息三天之后,柳江清便顺着无定河南下,一路上,灰衣人给的相关文书皆为正式通关文书,他南行十分倒十分顺利,到了河中府之后,便住进了广顺客栈,
就在柳江清在慈州碰了一个大钉子的时候,大周南征军与武平周保权地谈判已经彻底破裂,大周军兵分两路,水陆并进,长江水师二百多艘战船顺江而下,直逼岳州;步骑则出澧州,直扑郎州。
武平周保权年龄虽小,却比南平高继冲要有血性,他也在将领张从富的帮助上,积极地调兵遣将。
大将杨师潘与张文表激战潭州,虽然将张文表击败,杨师潘所部也伤亡惨重,杨师潘本人中了箭伤,此次武平军领兵大将是另一名主战将领张从富。
在武平,张从富是和杨师潘齐名的将领,他见大周军水师聚集江陵,早已料到大周会水陆同时南下,也作好了相应准备,他亲自率领步骑军布防于澧州,而命令武平水师在三江口严阵以待。
七月中旬,长江水岸,两百多艘战船顺江而下,面对宽阔的江面,长江水师统领杨乐和端在最大的一条玄龙船上,江风吹得旗帜猎猎作响,也让他漂亮地胡须随风起舞。
杨乐和在长江上滚了二十多年,对这山山水水极有感情,当战船出了江陵城,望着一道大坝,他感叹道:“当年恒温镇守江陵,派了陈遵负责造挡水堤,荆江大堤一成,就护得了江陵百万百姓,这才有——江左大镇、莫过荆扬的说法,遥想当年恒公,不觉为之神往。”
杨乐和身边站着一名轻甲之人,他是侯大勇派到长江水师的参军沈怀镜,作为宰相侯大勇派来地参军,杨乐和对于沈怀镜的来意自然心知肚明,礼让有加,防范有加。荆江河道中行船,舒缓的水波和两岸的无限风光,让沈怀镜不由得想起许多优美的诗句:
“雪照聚沙雁,花飞出谷莺,芳洲却已转,碧草森森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