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和苏言寒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呆呆地朝前走,进了学校大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要干什么。忽然间一辆自行车从前方冲过来,她来不及躲闪硬生生被撞倒在地,没有尖叫,也没有痛呼,只是呆呆地伏在地上,连疼痛都变得麻木。膝盖大概是破了,正在往外渗血。骑车的男生见她这个样子,吓得不知所措,在一边着急地问:“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她依旧是伏在地上,声音细不可闻,好像一根丝,马上就要在风中断裂,“我没事,只是有点疼。”疼,真的是很疼。苏言寒的心忽然没来由地抽疼了一下,只是那么一下,很快便恢复正常。顾凉颜在他对面看着他微笑,他忽然有种错觉,觉得眼前人是那么遥远而陌生。他开车回公司,打开手机全是她的留言,语音信箱里只有低低的呼吸声,一点点透过耳机敲打在耳膜上,一通,两通,连着几通都是这样,没有任何言语,似乎又有着千言万语。那些空白的留言让他的心忽然凌乱不堪,她在想什么,这些念头让他没来由地烦躁,不知不觉间手指狠狠用力,似乎想将这一切捏个粉碎。如果最后的结果是失去,那么就算只剩了粉末,他也要那些东西属于自己。
那时候,跟林若雪的政治婚姻,着实让苏言寒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费了好大的力气。回到办公室,秘书立刻迎上来,“苏先生,顾小姐一个半小时前打来电话,还有……”见他神情严肃,秘书亦有那么半刻的迟疑,不得不考虑言辞是否妥当,“下一步行动是否继续?”他扬起眉毛,眼神笃定,“为什么不?”秘书点头领命而去,总觉得老板回来之后变得不太寻常,依旧是冷静自持,却比平常多了一丝冷意,连带着让室内的气氛都变得森冷无比。
中午时分才有那一线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让人似乎看到了回暖的希望,不断有好的消息传来,只差一步,他便可以将顾凉颜收入囊中,却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刻迟疑起来,总觉得下一秒事情便会滑向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切都会走进不可预知的深渊。他需要时间思考,可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是奢求。秘书的声音好打破了他的思绪,“林小姐约您晚上见面,要怎么答复?”他收拾好情绪,强打起精神,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遥远得不存在,“好。”
见面结束已经很晚,即使是家族婚姻,但两个当事人,还是见面敲定婚礼上的一些东西。迎娶林若雪,对于苏氏来说,就是捡了一块宝。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却没有原先预想中的兴奋,他解嘲地想,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因为顾凉颜的态度他至今未明,可是不管怎么样,明天一切都不会是问题,明天他便可以拥有一切。他觉得超乎寻常的疲惫,于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市中心的酒店式公寓,可是这么晚了很多窗口依然没有光亮,想想就让人心灰意冷。有时候人非常需要这样一个空间,可以一个人想一些事,一个人面对一切。可他有时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为自己分担一分。
打开门意外地看见陷在沙发里的模糊影子,顾凉颜在黑暗里显得苍白无比,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时候的顾凉颜却忽然笑了,灿烂异常,这样的笑容绽放在这样的夜里显得诡异无比。她的声音很小,很低,好像下秒钟就会消失在满室的黑暗里,“你终于回来了。”他抬手按亮了壁灯,霎时让一些东西无所遁形,他努力微笑,“怎么不提前打电话?你还是第一次来。”他早早就将公寓的钥匙交给了她,没想到她第一次到访却是这样的情形。她默默站起身,“我以为你不会回来,我在想,是不是我从此就会见不到你了,也许那样也是个好结果。可是我偏偏要来等你,偏偏要走这一遭,我只想问你,为什么?”
她脸上的光芒忽然让他害怕,一种决绝的情绪,从那些话里面蔓延出来,一点点弥散在两个人周围,让他恐惧,“凉颜。”“你去见了你的未婚妻?”她神色凄楚,“我没办法想象,你即将迎娶的人,不是我。”“凉颜。”“我没办法想象,昨天有人还在对我说什么爱什么永远,第二天就让我看到那样赤裸的真相。也许这只是你计划的一部分,或者我只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你在加拿大答应我只是因为那时候时机还不成熟,而我还有利用价值。”
“凉颜,我有我的原因,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跟你解释。”
晚的烁快里。“我不要解释,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是否爱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心跟她解释,“凉颜,我说过我没有要娶谁,林若雪是高贵的公主,而我只是小职员。我只是公司利用的一枚棋子。”她走到他面前,轻轻仰起脸,下颌的弧线那样柔美,声音却十分坚定,“苏言寒,我问你最后一遍,你爱不爱我?”他沉静如昔,只是胸膛剧烈的起伏泄露了他的情绪,“凉颜,我爱你,比谁都爱。”
“好,很好,那我们交往吧。当然,我不介意我是你们婚姻的小三”那时候的顾凉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无奈,只是权当相信了苏言寒的鬼话。愤怒冲上胸口,她居然这样看待他们的感情,这样看待自己,他的语气冷了起来,“凉颜,你不要侮辱自己。”“侮辱?我只知道我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爱上你,不对,是错以为自己爱上你!”她取下脖子上的项链,奋力甩到他的脸上,“这项链才是对我的侮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是个傻子,是个白痴!”
项链划过他的脸,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随后滚向不知名的角落,他呆呆地看着她,忽而从心底生出一种恐惧。她说什么?错以为?原来这一切都是错以为?他捉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我说我不爱你,不爱你!不爱你!”她想奋力挣开他的钳制,刻意说了最决绝的谎话,“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你!”他的理智瞬间被燃烧殆尽,狠狠将她箍在怀中想证明她的存在。她眼里浮现出一种刻意的、冷漠的疏离,“你放开我!”放开,不可能。他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她奋力挣扎,咬破了他的唇。他只觉得在那股腥甜中有种异样的满足,不知不觉加重了力道。她却在这个吻中感到心酸和恐惧,挣不开,躲不掉……“啪!”
忙乱间她掴在他的脸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让他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他狠狠地吻下去,像是发泄,又像是惩罚,后来那感觉渐渐变了味道,像野兽一般绝望而深沉,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掌控一切。他不会放手,就算是毁灭他亦不会放手,如果是命中注定,他就要和她纠缠到底。他胡乱撕扯着她的衣服,她这时候才觉得害怕,开始更加奋力地挣扎,可是尽是徒劳。两个人倒在沙发上,她只觉得疼,从心到身体,无尽而绵长的疼痛将她撕得粉碎。她的泪滑过眼角,将皮肤刺得生疼。巨大的满足之后是无止境的虚空,好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狠狠将他攫住,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可是一切都没办法挽回。她因为疼痛和疲倦已经昏睡过去,腮边还有干涸的泪痕。她一定恨他,因为在那一刻她失声喊出来的是“我恨你”。竟然是“我恨你”。
他终于将自己带到了这样一个境地。万劫不复!没有言语可以详尽形容这样的情形,也许只有伤害彼此才可以作为解释。他伤害了她,可是他的心也被生生撕碎,血肉模糊,痛不可抑。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一分不少地痛在他心里,几乎让他窒息。而他也深刻地明白,这痛将会是治不好的顽疾,从此终身如影随形。他在满室的黑暗中找回了那条项链,上面还带着丝丝血迹。他将它套回她的脖子上,动作很轻很轻。她在梦中轻声申银,他忽然胆怯,不敢再待下去,于是几乎是落荒而逃。
只需要一天,便将生命的轨迹完全改变。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那一觉痛苦而漫长,睁开眼窗外阳光正好,光线射进来,迷离如尘埃一般。起身穿上衣服还是觉得痛,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可是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一秒钟都不想。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她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迟疑许久还是摘了下来,收在口袋里。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你,注定要还回去。没有言语可以表达她当下的感受,说什么都是徒然。深情和诺言,有时,只消一个转身的时间,就已经面目全非。后来的事情,顾凉颜已经不再关心了,只知道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完了,再不会有什么比现在更惨烈,以为这样便是个了局。却没想过会有更屈辱更不堪的事情发生,让她整个人都重重摔在地上。17245391
那时候苏言寒他觉得绝望,曾经的快乐幸福有几分,现在的绝望冰冷便有多少,不再见她,不再伤害她,是他最后可以为她做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奶奶,我答应你。”最后还是执拗不过苏老太太,娶了林若雪。但苏言寒一点都没有放弃他与顾凉颜的关系。没有什么可以敌得过命运,遗忘或是死亡,世间的事不过如此。
顾凉颜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难挨,不过两个月,好像是一辈子。她知道自己完了,一切就这么完了。她不敢住在苏言寒的公寓里,因为那里有他们美好的回忆,于是搬回学校。有时候晚上整层楼只剩下她和对面宿舍的同学两个人,随便说一句话好像都有回声。她整个人懒散起来,有时整天躺在床上,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干什么都没有兴致。怎么会好?怎么可能会好?最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她忐忑不安地去了医院,看到化验单上的加号,整个人傻在了那里。她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是不是应该离开?她想了很多,可是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毫不迟疑,没有一丝犹豫。
她想见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她觉得他有权知道,不管他如何反应,他有这样的权利。可是他不见她,无论她怎么去找,通过什么样的渠道,他都不见她。最后一次是在苏氏的楼下,跟苏言寒同事的员工,说他不想见她。也没有必要见。
没有必要,也许是真的,一切对他来说,也许都不再重要。那名员工其实是苏言寒的秘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内疚,感觉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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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过往,才惊觉一切变了模样二
后来顾凉颜不住地想,那天真的疯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现在的苏言寒对她来说是个危险人物,当初的那一切离两个人都已经渐行渐远了。8好在后来两人再也没有机会见面,殷段宸也没有进一步地兴师问罪,可是在心中她还是忍不住想,那一天的自己是不是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餐厅。
独自去外面吃饭,但对面街道上的那辆车,却是那样的眼熟。
顾凉颜一顿饭吃得极为心不在焉。餐厅环境其实很好,一整面落地窗可以看得到小小的院子,树枝上有薄薄一层雪,灰色的小鸟在地上跳来跳去。菜色鲜美如常,她却食不知味,连跟人说了什么也全无印象,还好约了下次再见面。走出餐厅大门,看到苏言寒的车仍然停在那里,仿佛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她不敢多停留一秒,几乎是跑开的。
一个人在路上走,不停地跟这样那样的人擦肩,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不知不觉便落下泪来,前尘旧事纷纷在眼前炸开。如果人可以预见,那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她一直往前走往前走,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所以她不知道身后有一道目光默默注视着她,看她在风中渐行渐远。苏言寒忽然觉得她的背影变得陌生起来,跟自己的记忆相去甚远。她曾经留给他那样的背影,快乐的,灵动的,还有最后离开他的时候那样倔强的背影,都不曾像今天这般,仿佛是孤独,仿佛是疏离,仿佛再也走不近她的身边。有时也忍不住放任自己去回忆过去那些厚重的甜蜜,每每最后总是喘不上气来。记忆遥远而苦涩,一片片,一页页,流年辗转,历历在目。不过是一些细碎的片段,如同一朵花开放在空气中,倾国倾城,随后蓦然凋落,无声无息。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那样的美好会是一辈子,但只是那么短暂的时间,事实就让两个人都明白,一辈子的心愿只是一个心愿而已。他清楚地记得当年他们第一次争吵是因为她的小女生脾气,她趁他去出差的时候,到外面旅游,不携带任何通讯工具。他现在还记得那种心底一角被抽空的感觉,后来联系到她,问她原因,她居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有我自己的生活空间。”他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失落,原来,原来她对这段感情一点信心也没有。他用无比酸涩的声音追问她离开的理由,而她只是微笑,“那你看,这个理由够不够?”那一刻她的眼睛像一潭冬日池水,动人心魄中透着寒冷,“我母亲是援交小姐。”其实他早就发现,顾凉颜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她明艳的笑容里面,有一丝不知留给谁的怅然若失。看餐牌时露出迷人的微笑,对松露皱眉头,不喜欢蜗牛,丝毫不因为所谓礼仪而掩饰。当他知道一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得那么深,无力自拔。
她是谁,她的母亲又是谁,这些他都不在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乎。童话里面王子和公主总是可以走到最后,可是现在这样的念头让人觉得可笑。直到如今他才知道,原来现实总是充溢着这样多的无奈和哀伤,两情相悦不一定适合走到终老,他们中间有太多的东西,想忽视,却也总是无法抹掉。
后来,很多年过去以后的后来,苏言寒终于明白,王子和公主不一定终成眷属,而两情若是久长时,只能在朝朝暮暮。同样在这几年里,已经有太多东西在朝朝暮暮间悄然发酵。而在顾凉颜看来,过去的一切像是芥末,那股辛辣无处不在,眼泪在五脏六腑里徘徊,却再也落不下来。17245411
殷宅。
顾凉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屋内寂静,他并没有在屋里。
但搁在沙发上外套口袋里手机不断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来电——桑晓。指尖被这微微的震动震的发刺,她此刻心里什么滋味都有。这边她正暗自感伤着,卧室的门开了,殷段宸走出来,小心的把门带上,然后过来她身边,不由分说,几乎是以拉扯的粗暴的动作,把她带到了离卧室最远的那间客房。拧开客房门锁的手上青筋暴起,昭示着他此刻的暴怒。门一开,他狠狠的把顾凉颜往里间的床上甩去。顾凉颜重重扑倒在床上,又被弹了起来,然后被欺身而上的他猛的压住,动弹不得。顾凉颜挣扎着要把手里正在震动的手机给他看,殷段宸一把夺了过来,狠狠的往身侧一甩,墙壁上清脆的破碎声传来,手机瞬时四分五裂。面朝下倒在床上的顾凉颜被翻过来,殷段宸双手压住她双肩牢牢钳制住。他低头恶狠狠的盯着她,薄唇紧抿。顾凉颜心跳如雷,面上却不敢有一丝的泄露。“顾、凉、颜,”殷段宸牙齿咬的死紧,一字一字几乎是挤出来的,“我真想掐死你。”这是一个肯定句,语气之笃定,让如果听到的人会认定,这个叫顾凉颜的女子一定即将会被他掐死。来天在样也。
“怎么,我只是去见他,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信任过我!”
殷段宸听到最后一句,倒吸凉气,感觉到血液呼啦啦直往脑子里冲,太阳|岤一跳一跳的。他怕自己一个糊涂真的下手掐死这个死女人,连连深呼吸,强迫自己放开她,离她远一点。顾凉颜可不会就此放走他,然后被迫又开始新的一轮冷战。现在的问题够复杂的了,她不能再像之前似的由着他耍别扭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