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脚下刹车,转身往房子里面跑。
孰轻孰重我分得清,黑影没追上不要紧,要是美娟,也就是强子的妈妈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去面对强子?我可不想落个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骂名!
转过墙角,跑进治疗室,一副诡异的情景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个穿着短衣短裤的人正在地上爬行,没错,是爬行,就是那种四肢着地不断向前划拉手脚的动作。一边爬着,他嘴里还呜哩哇啦地叫着什么,字音模糊听不清楚。可是,他爬了半天,始终只是在“原地踏步”,居然没有向前行进半步!
我的脚底升起一股凉气。
再看强子的妈妈美娟。她身体瑟缩着,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男子,站在那里微微颤抖,手里还半举着一个玻璃瓶子。她似乎呆住了,除了身体的抖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这,这是怎么了?
我一头雾水,尽管觉得怪异,却也没被吓到。走上前几步,我蹭了蹭强子的妈妈。
“啊——”
没料到我刚蹭到她的腿,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脚下一跳,竟然蹦了起来,嘴里一声尖叫实实在在吓了我一跳!
我赶紧走开两步,抬头看着她。脸色煞白,手脚发抖,她吓坏了!
“汪,汪汪!”
事出怪异必有妖!我张嘴大叫几声,算是给自己壮壮胆,也表达一下我对她的安慰。
“大黄……”
强子的妈妈,美娟医生竟然快速向我扑了过来……
没法躲,不能躲,我心里哀叹一声,福祸在天,任由她抱住了我的身体!
“大黄,大黄……”
瑟瑟发抖的身体紧紧贴着我,我能感受到她所受的惊吓,她心里承受的压力肯定非比寻常!
“秦医生,秦医生,出什么事了?”
这时,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老人。看到屋里的情形,他也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又出去了。不大一会儿,脚步踢踏,好几个人涌进了治疗室,年轻一些的按手的按手,抓脚的抓脚,把在地上爬个不停的男子重新抬到了病床上。一番折腾,几个人累得气喘吁吁,床上的人却还在翻滚个不停,只好几人轮流按着。
那个治保主任裘主任也赶过来了,安慰了美娟几句,他叫人抬来一个担架,说要连夜把吕三娃子送进城里的医院。
强子的妈妈已经不抖了,眼神却有些迟滞,怔怔地发着呆。虽然不抱我了,但紧跟在我旁边,像把我当成了她至亲的人。通过她对裘主任断续的讲述,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就在我跑出去追赶偷窥的人时,她看到床上病人的药水要输完了,拿着药水刚要去换。没想到还没到病床边,那个吕三娃子忽然从床上翻滚下地,在地上爬行起来,一边还怪异地叫着。
难怪她被吓成那样,换了谁在当时的情况下都会被吓傻的。明白了她的心理,我与她贴得更紧了,努力用自己的一点点能力安慰她。
可惜我的“殷勤”没持续多久,两声焦急的叫唤,外面走进来强子父子。丈夫拍着妻子的肩头,母亲抱着儿子,他们一家人拥在了一起。
看来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我看了他们一会儿,猛地想起那个躲在窗外偷看的人。再次跑到房子后面,我想找找线索。
窗台是水泥抹面,上面没有留下痕迹,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留下了气味,这就足够我追踪他了。嗅着地面,找到了他的气味,我循着他可能的来路一直走下去。
到了围墙边,一道敞开的铁门直通外面,那人从这里走上了一条小道。继续走了有一百米,小路一拐,上了水泥村道。气味还在,我紧紧追寻着。
他会走到哪里去呢?
一路追,我一路想着,气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几乎闻不到那个人的气味了。一个女人的歌声伴着音乐震响在耳旁,没留意,我来到了演唱会的现场,也就是之前到过的村中空地。
舞台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歇斯底里地吼着,下面的观众跟随着狂热地喊叫,手里彩色灯棒挥舞,声音震动、回响在夜空里。
好一副热闹景象!
但热闹是他们的,我对此不感兴趣,我的兴趣在追寻目标人上。可是,嗅了好一阵子,场中各种气味杂陈,已经把那个人的气味掩盖掉了,很难分得清谁是谁。
我不甘心地低叫了几声,居然没有一个人回头来看我,这些人早就沉醉在自己的天地里了。
我只好原路返回。
回到村卫生所,那里除了强子一家,其他人已经走了。美娟整理着床铺和药品,李文清在一旁帮忙。强子看到我进去了,跑过来逗我玩儿。我与他玩在了一起,暂时把追踪的事放在一边。
我们直接回了家,没去看演唱会,这正是我所期待的。
那个偷看的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偷看?与吕三娃子有什么关系?吕三娃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躺在院子一角,我脑子里萦绕着一个个问题,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抓贼破案的时候。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可没一个我能破解,我开始对之前自己的推断产生了怀疑,想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一个晚上在反复猜想中过去了。早上,脑袋昏昏沉沉的醒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把我震傻了——老吕家三娃子,也就是昨晚倒在女厕所里的那个人死了!
消息是治保主任一早走进强子家,找到美娟时透露的。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夹着皮包穿着警服的高个男子。看到警察,我心里微微一凛,但很快平静下来,因为他们正眼都没看过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