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在上面,反射出丝丝缕缕的寒光,看上去当真是像极了欲择人而噬的鲨鱼牙齿。
如果说这一件装了三十六把飞把的内甲,已经足够让所有人惊讶的话,最让这些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耸然动容的是,这件内甲上,那一处处不知道什么武器留下的印痕。
虽然这件内甲已经得到了修补,但是那些印痕上,那一块块再也无法被清洗干净的血渍,那横七竖八几乎连成一片的轨迹,都在无声的向每一个人,诉说着这件内甲曾经的主人,经历过的最惨烈血战。
孙尚香伸手轻轻抚摸着内甲上的飞刀,它们锋利而危险,但是触手却带着被体温熨暖后的柔腻,抚摸着它们,孙尚香的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个看起来如此悲伤却又是如此张狂的笑容,
孙尚香吸着气,轻声道:“这套飞刀是我朋友留下来的遗物,他用这一套飞刀杀人无数,更用这一套飞刀。 成佛入道,死得坦坦荡荡。
当我从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从敌人的尸体上,重新一把把将它们收拾在一起地时候,我就知清楚的知道,如果我想继续使用它们,在这些飞刀身上来寻找我对他的思念,我就必须要继承他的骄傲。
继承他的精神!”
孙尚香的表情……变了。
在这个时候,她对张诚的爱,对张诚的思念,对张诚地引以骄傲,还有那一次次在午夜梦回中蓦然惊醒只留下无尽的悲伤的委屈,甚至是她整个人,都融入了她的双手当中,都融入到了那三十六把在战场上沾满敌人的鲜血。
却依然锋利依然夺目的飞刀上。
“一班长,我不想羞辱你,更不想轻视你,但是,如果让他亲自来和你比试。 他一定会这么做!”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中,孙尚香竟然转过了头,背对着二十五步外的标靶。
“因为……他就是一个用飞刀比子弹还要快地人!”
没有人敢不相信孙尚香的话,就在她放声狂喝出这如此张狂如此放肆宣言的同时。
她已经霍然转身,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扭回,她的双手已经同时从刀囊中钳出六把飞刀,携着身体旋转地力量,她的双手连续挥出,雪亮的飞刀,在空中排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银色流光,带着犹如重机枪扫射般地迅疾。
狠狠刺向二十五步外的标靶。
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绝对不会有人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竟然可以有人掷飞刀掷得这么快,更没有人敢相信,可以掷得这么准。
就在孙尚香双手连续挥舞中,二十五步外的标靶上传来了一阵犹如暴雨打在瓦面上般的急促声响,当一切终于回归平静的时候。 三十六把飞刀。 已经密密麻麻的插满了整只标靶。
面对这一幕,所有人都呆了。 傻了,疯了,所有人心里想到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如果在二十五步内,她这样一个敌人向我投掷飞刀,我应该怎么办?!”
最终的答安,就是没有办法!
痴痴地望着标靶上的那三十六把飞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缓缓在眼眶里聚集,但是出于军人的骄傲,孙尚香却昂起了自己的头,任由它们在风中被一点点吹干,任由快乐的笑容突然如春河解冻般,从她的嘴角狠狠扬起。
真的没有人知道,在飞刀出手的瞬间,孙尚香突然觉得自己被一股气息给包围了。
这股气息是那样地温柔,温柔得就好象是情人地低语和拥抱,在不经意之间,已经触动了孙尚香的心灵。
在这个时候孙尚香知道,张诚活了,他会和那一套飞刀,一起永远地活在她的身边,两情不渝,直至天荒地老。
她五个月的辛苦练习,没有白费!
三班长脸色阴沉似水,正在把一个弹匣里的子弹取出来,再重新填装回去。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三班长在这个时候已经调集了所有注意力,就算是在战场上,他也没有这样认真过。
因为三班长清楚的知道,一个可以把飞刀玩得这么快这么准的人,只要愿意投入时间,更能练出一手好枪法。
因为两者虽然一个是冷兵器,一个是热兵器,但是却实在有太多的共通之处。
两把被分解开的汤普森冲锋枪,并排放在地面上,在距离这两枝冲锋枪三十米,八百米,一百五十米的位置上,各自摆放了九只酒瓶。
他们比的就是先重新组装起被分解的冲锋枪,再逐一打碎三个不同距离摆放的九只酒瓶。
孙尚香和三班长的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随着当裁判的士兵一声令下,他们两个人用几乎相同的动作直接扑到了冲锋枪前,他们用几乎相同的时间,重新组装起冲锋枪,他们更用几乎相同的时间,打碎了摆在三十米距离的三只酒瓶。
当打一百五十米外的酒瓶时,两个人重新组装好,在正常情况下必须需要重新调校的冲锋枪,射出来的子弹终于出现了偏差。
在西方国家有些用惯冲锋枪的老兵,曾经说过,不要管冲锋枪的理论有效射程是多少,总之冲锋枪最好用。
最实用地距离,就是五十米!除非是用索米31型那种以狙击步枪工艺制造的冲锋枪,否则的话,就算是用经过精心调校的冲锋枪,射击一百五十米外的目标,也很可能会产生偏差。
换句话来说,用没有经过调校的冲锋枪去打一百五十米外的目标,这已经不单单是射击技术的比视。 更是实战心理、个人判断力甚至是运气地比试。
没有了喝彩声,所有人都屏息静气,静静的看着两个人采用跪姿射击的方法,把手里的冲锋枪固定到最隐定的状态,然后一次次扣动扳机,再根据前一发子弹的着弹点,来重新微校自己手里武器角度。
当枪声终于停止,两个人踏着满地的子弹壳重新站起来的时候。 望着远方地玻璃瓶,沉默了半晌,三班长垂下了手中的武器,“我输了。 ”
孙尚香已经打碎了最后三只酒瓶,而三班长还有一只酒瓶没有打碎。
看着三班长略略有点发白的脸。 孙尚香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无论是谁在自己最得意最自信的领域,被女人一个用堂堂正正的比试当众击败,心里都会很不是滋味。
甚至是开始怀疑自己吧?
“你真地很棒。 ”
孙尚香拍掉自己膝盖上的尘土,也站了起来,她望着三班长,道:“我在六岁,就在老爹手把手的教导下,用他的左轮手枪开了生平第一枪,我八岁地时候,就学会了把步枪分解再重新组合。
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可以在保镖的护卫下,一边骑马一边用手枪射击。
十四岁的时候,老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一枝冲锋枪,不出一年时间,我就打光了他送给我的三千发子弹。 到现在为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用玩的方法。
打掉多少子弹,玩坏过多少枝枪了。 我们刚才的比试。
打三十米和八十米时,你明显比我要快要准,但是打一百五十米目标时,我们比地就是靠发射子弹的次数,慢慢积累下的直觉和判断。
在这一点上,你并不是技术输给了我,而我就算是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光荣的。 ”
三班长又沉默了半晌,在孙尚香的注视下,他突然用力点了点头,就连他脸上的那缕苍白,也化开了很多,显然已经是被孙尚香解开了心结。
在一种奇异的感觉下,他看向孙尚香的目光,突然也变得有点飘忽起来。
至于二班长,迎着孙尚香投过来地目光,他直接光棍地举起了自己双手。
“我投降行不行?”
二班长揉着鼻子,苦笑道:“看了你刚才两场比试,我才知道踢到了铁板上,我王二胜能混进特务排,靠的就是嘴皮子顺,手上功夫地确是有限。
我想了很久,我发现无论是和你比格斗、射击还是其他军事项目,我似乎胜率都不高,好象还真是只有斗嘴吵架方面,我可以赢上几分。
正所谓献巧不如藏拙,我想我们的比试还是算了吧,我承认你厉害,你们雷大哥,我们的雷排长更厉害,还不行吗?”
江东孙尚香还没有回答,鬼才就嘿嘿的笑了,“我早就说过他像我嘛,嘿嘿,就连这种见势不妙立刻扯呼,实在不行双手高举的本领,大家也是半斤八两。
孙尚香妹妹你也别再逼他了,别看他满嘴油滑,但绝对不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他要真是胆小鬼,二百师随时可能调入缅甸,他早就想办法要么装命,要么撒泼,离开特务排了。 ”
三班长瞪着鬼才,鬼才也睁大了眼睛,回瞪着三班长。
两个人就这样象斗鸡一样彼此瞪视了足足一分钟,最后三班长转头就走,只有距离他身边最近的人,才勉强听清楚了三班长的小声嘀咕,“他奶奶的,怎么这么倒霉,瞪个眼睛都能又踢到一块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