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与悲伤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那群代表了它们整个家族未来与希望,现在却已经倒在血泊当中的幼狮,望着马塞族战士中,一个领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啪!”
领队没有穿鞋子的脚,重重踏在了狮群族长的脑袋上,当着所有战士的面,他拔出了一枝插在族长身上的标枪,就在他把这枝沾满了鲜血的标枪高高举起,准备用狂啸来展现他们这个种族的强悍与坚韧时,狮群族长突然拼尽全力狠狠一甩,在猝不及防之下,那个领队整个人重重摔倒在族长的面前。在所有人做出反应之前,狮长闪电般的探头,随着“喀啦”一声脆响,它已经直接咬断了这个敢于把脚踏在它头上的生物,最致命的喉管和颈骨。
一个马塞族的战士领队,一个已经失去一切的狮群族长,躺在地上,就这样面面相觑,他们的心脏,几乎同时停止了跳动。
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风影楼的嘴角在不停抽动。他是利用了狮群,他利用狮群驱赶水牛,他利用狮群,把恐怖份子组成的部队逼入了绝境,可是,他真的把狮群的族长当成了朋友,他真的没有想到,这群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上,一代接着一代延续,一代接着一代繁衍的狮子,最终因为他这个人,而全军覆没。
风影楼突然扑到笑小小身上,两个人一起重重摔倒在还算柔软的地面上。风影楼在第五特殊部队接受过的最严格训练,还有他丰富的实战经验形成的本能反应,在这个时候,救了风影楼和笑小小一命。
两枝羽箭,几乎在弓弦崩响的同时,就紧擦着风影楼的肩膀飚飞而过。
虽然避过了这次狙杀,但是风影楼的心脏,却直接沉到了谷底。他可是第五特殊部队几名重量级教官联手训练出来的獠牙,他就算是睡着了,有毒蛇从他的身边爬过,他都可以在睡梦中本能的伸手,把蛇捉住甩到一边,再继续呼呼大睡。他拥有最敏锐的耳力和眼力,风影楼甚至曾经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职业军人,能躲过他的眼睛。
可是就在今天,一个从来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土著战士,竟然一路悄悄摸到了距离他不足一百米的位置,直到他拉开弓弦,那瞬间锁定风影楼的杀机,才让风影楼猛然警醒,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对方的致命狙击。
风影楼再厉害,接受的训练再变态,他毕竟是来自正常的人类社会,而他面对的,却是一个也许就是在马塞族当中,都是最优秀,最出类拔萃的战士!一个比变色龙更懂得隐藏与潜伏,比毒蛇更可怕,比猎豹更敏捷,比孤狼更隐忍的最可怕战士!
风影楼松开笑小小,他刚刚举起手中的步枪,透过杂草的缝隙,他就惊讶到极点的看到,那名马塞族的战士,突然对着一棵“波布拉”树猛冲过去。他整个人冲到大树的面前,竟然借助高速冲刺形成的惯性,直接踏在树上,犹如武林高手般,在树杆上连跑了三四步,几乎一口气直接到树梢上,才双腿一撑,整个人倒翻而起。
“我操,不好!”
这个念头刚刚从风影楼的脑海中扬起,那名借助树干,整个人硬生生拔高五米的马塞族战士,居高临下,已经锁定了趴在草丛中的风影楼和笑小小。他整个人明明在空中翻着跟头,可是在弓弦急颤声中,他竟然又对着风影楼和笑小小,射出了三枝连株箭。
如果他是一个职业军人,手里拿的是自动步枪,现在的风影楼和笑小小,百分之百已经被他当场击毙。
面对这绝对惊世骇俗的腾空翻滚连株箭,除非风影楼想和对方同归于尽,否则的话,他只能再次回手抱住笑小小翻滚闪避。
“记住,这个世界是很大的,非人类的变态,是很多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要命的时候,龙建辉教官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风影楼的耳边回响。面对一个手持最原始武器,就能把自己打得几乎无法反击的对手,风影楼必须承认,龙建辉教官说的话,还真他妈的有道理!
“呼……”
一个东西突然旋转着从自己的脑袋上飞过,风影楼的脸色再次变了。对方投出了一根两端绑着石头的“流星锤”,这玩艺风影楼也常用,在接受野战生存训练的时候,他们就会制造这种通过旋转,抛掷出去的武器。
用这玩艺,可以直接攻击牛羊猪狗,就算砸不晕它们,绳子也会绑住对方的身体,让它们失去行动能力。要必要的时候,他们还能用这种武器,直接攻击低空飞行的鸟类,把那些太过大意的鸟儿,当成自己的晚餐。
可是,风影楼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用这种“流星锤”用力横扫出去,犹如一根无限延长的木棍般,在干枯的杂草丛上狠狠扫过,硬生生压得失去韧性的野草压弯,把躲在里面的风影楼和笑小小无耻的暴露出来。
说到对地形的了解与实战应用,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大草原上,男孩子想通过成人仪式,就必须独立杀死一头狮子的马塞族,才是真正的王者!
“嗖!”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再使他那用得出神入化的连株箭,而是直接投过来一枝短矛。看着那枝差一点把他和笑小小当场钉成一串的短矛,风影楼刚刚吁出肺叶中的一口闷气,眼睛就猛然瞪圆了。
在短矛上,赫然绑着一枚还在“嗞嗞”燃烧,引信已经烧到尾部的炸弹!
这真是绝对意外的一幕!
这些马塞族的战士,当然不可能学什么心理学,人类生理学之类的玩艺儿,但是天文数字的实战经验代代传承,他们对战机的把握,可谓是毒辣到了极点。风影楼发现对方投过来的是一枝短矛,而他抱着笑小小已经避过了攻击的时候,他已经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远方的敌人身上,在这种情况下,当他终于发现来自短矛上的危险时,他已经来不及再做出反应。
在心里迅速计算短矛上的炸药体积,与及他们和短矛的距离,风影楼的眼睛里不由扬起一丝苦笑,除非短矛上的炸弹,里面填装的是威力最小的黑火药,否则的话,他和笑小小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跟着薛宁波学习运动突击战后,很可能在世界运动突击战比赛中,都能名列前茅,甚至有资格问鼎冠军宝座的风影楼,这一辈子,还是头一次,在近距离交战中,被人压制到这种程度。
风影楼猛然用力,用自己宽厚的脊背死死护住了笑小小,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烈士陵园,看到了松涛阵阵,花环林立,还有几个戴红领巾的小姑娘,正在扫墓,而墓碑上的主人名字,赫然写着风影楼三个大字。至于海青舞,握着一个七八岁大,看起来和他有七分相像的男孩,静静站在墓碑前,脸色悲伤……
然后在风影楼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什么黄河在咆哮,大海在汹涌,高山在呜咽之类扯淡到极点的画面。不用问也知道,临死还能想到这些东西,一定是小时候,看什么高山下的花环,什么董存瑞舍身炸碉堡,什么黄继光堵枪眼之类的东西,被忽悠得不行了!
就在风影楼的身体,已经做好挨一记致命攻击的准备时,被他压在身下的笑小小突然爆发出最可怕的力量,他竟然反手把风影楼反压到身下。看着那枚已经引线已经烧到最尾部的炸弹,笑小小猛然探过头,直接用自己的嘴巴含住了那枚炸弹。
看到这一幕,风影楼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他也想过用类似于此的方法,去熄灭引信,但事实是,这根火药引信是军用特制品,而且已经烧到了尾部,就算用口水,也没有办法把它熄灭了。
嘴巴整个含住了炸弹的头部,不断燃烧的引信直接烫伤了笑小小的笑头,更烫得他全身一颤,但是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笑小小却没有松口,他在喉咙里猛然发出一声犹如受伤野兽般的嘶叫,然后他拼尽全力一扬脖子,竟然生生用自己的牙齿,把炸弹连同矛杆,一起拦腰咬断了!
“风影楼你听说过老北京的一句谵语不,‘王八嘴太硬,一口咬折钉’,老子他妈的就是一头王八,一头听说自己只能活到三十八岁,所以特别不服气不满意,特别想在阎罗王我审判我的时候,狠狠咬他一口,让他永远记住我笑小小是谁的超级大王八!”
舌头上被烫出一个大泡,笑小小说话已经开始含含糊糊起来,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一口咬断炸弹,顺便把短矛也咬成两截的气势,他瞪着风影楼,嘶声叫道:“风影楼,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之所以被对方一直压着打,连手都还不成,不是因为对方强得已经无法对抗,而是你心虚了!你用最变态的方法,把一个马塞族的战士制成了人体诡雷,现在人家的族人跑来报仇,你理亏了,所以你再也没有了原来那种一以贯之的杀气。你用最有效的方法,击败了一批又一批敌人,可是你的内心,再也不像原来那么坚强了。事实上,当你开始用变态加恶心到极点的方法,去进攻敌人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消耗着自己的坚强!”
也许是笑小小“王八嘴太硬,一口咬折钉”的战术太过另类,太过怵然,对面的马塞族战士,一时间竟然没有再持续进攻,也就是因为这样,笑小小才能鼓动着他烫出一个大包的舌头,对着风影楼又吼又叫:“你理亏了不打紧,可是你想想看,如果我们两个大男人都挂了,诺娜怎么办?你真的以为,这些野人会良心发现的放过她?就算他们真的愿意,也不会放过诺娜身边那只受伤的小狮子吧,你想想看吧,以诺娜的性格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野人用长矛直接把小狮子钉到地上吗?!”
看着身体狠狠一颤的风影楼,看着他听到“诺娜”这个名字,眼睛里狠狠扬起,犹如重剑无锋的杀气,笑小小放声叫道:“对,我要的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种我管他三七二十一,谁敢和我犯刺,我先把你干翻了再说的放肆。风影楼,你知道吗,你这个人就是一个傻瓜,一个别人对你好,你就对别人好,单纯直率得近乎一个白痴的傻瓜!你既然已经是一个傻瓜了,就索性傻到底,做一个让世界都要为之瞩目,为之动容的大傻瓜,一直傻到底,傻到死,傻到姥姥家去吧!!!”
远方再次传来了弓弦急颤的劲鸣,这一次对方竟然同时射出了四箭,而几乎在同时,风影楼闪电般的抬枪,视线,准星,在空中疾飞的羽箭,三者还没有连成一线,他就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在弹壳刚刚从枪膛里飞跳出来的时候,风影楼的身体已经带着步枪,调转方向。
“啪!啪!啪!”
空气中传来物体碎裂的声响,在笑小小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风影楼竟然凌空将三枝羽箭迎面击碎,然后他右手向前一伸,就那么光明正大的一把抓住了第四支羽箭。
“啪!”
风影楼手指微微用力,将第四枝羽箭拦腰折断,他用最平静的动作,将断成两截的羽箭丢到脚下,淡然道:“笑小小,眼前这个boss归我,其它的杂鱼,就由你来清理了吧。”
不等笑小小回答,风影楼整个人就猛然飞窜而出,他飞跑出六七步远,整个人向地上狠狠一扑,身体还没有落到地面,就已经蜷成了圆球状,借着高速冲刺的惯性,连续做了七八个翻滚,然后双手一撑,整个人以一种绝对诡异的角度斜斜弹起,将对方射过来的两枝羽箭,全部甩到了身后。发现那名战力惊人的马塞族战士,真的紧跟自己追了上来,风影楼的嘴唇扬起了一丝微笑,继续头也不回的向前飞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