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军爷饶命,小人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这些俘虏暂时是被唬住了,但是隐患依然存在。接下去,俘虏的人越多,扬州城所承受的压力必将越大,直至整座城池被这些俘虏吞没。
姜才对此根本不在意,那是因为他觉得,以扬州城原来的一千守军,竟然拖住了如此数量的元军与流民,让他们一时不得南下。哪怕战死在扬州,他也觉得大赚了。
至于这些俘虏,若不是承仁阻止,他早就会将之坑杀干净。
三天之后,扬州守军几乎山穷水尽。
粮食最多能再支撑十天。
全军弩箭只余千支,连百余万的小石子都已经发射殆尽。
大权军将城上的防线推进到城墙垛口处,守城之战,开始进入最残酷的白刃相搏。
到这时候,每一个人都无法顾及攻上城池的,到底是元军还是汉人流民或是宋国百姓。刀枪棍棒,逢人便抡。
滚木金汁,让城上城下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城下,流民的哀嚎之声渐渐地变成了愤怒的谩骂。扬州城中的守军,在他们的眼里,已经变得比元军还让人厌恶。
这些守军为什么不投降?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同胞?为什么不去死?
元军将领显然也看出了守军弩箭已尽,更多的元兵夹在流民之中开始缘梯而上。
城下,摆出十余架抛石机,呼啸声中,砲石划向城墙,轰然而落。十多个守卒与数十个流民,被一起砸成了肉泥。
又有数发石弹砸落,轰然作响中,女墙发出一阵痛苦的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塌陷。
姜才对着权承仁单膝跪倒,“能遇到权将军,在权将军麾下听令作战,是末将此生最大的荣幸。姜某请令,出城杀敌!”
权承仁一脚踹了过去,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怒喝道:“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这时候跟我要求出城作战?给老子死远一点!”
说着,抽出兵铲,将一个元军直接拍落城下。
弩箭已经耗光,石弹耗光、枪已秃刀已卷,如今只有这些兵铲依然能用。
姜才看着权承仁,目光愈加复杂。握着手中一根木棍,怒吼道:“杀——还能动的,起来,杀!”
惨烈的攻城之战,持续不断地进行了一日一夜,直到黎明时分,元军才渐渐退去。
城墙内外,堆满了无数尸首。绝大多数是流民,少数是元军与守将。
仅仅这一天一夜,大权国阵亡将士便超过了六百人,余下全员带伤。而宋军,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所有人都累瘫在城墙之上,连尸首都无力收罗。
“嘿嘿,这下,城中的粮食可以多支撑两天了。”姜才吊着一支已经折断的胳膊,没心没肺地说道。
权承仁脸色铁青。
他这支军队,源于东北野战军独立团,每一个士兵身上的装备,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积攒而来。可以说,这绝对是一支在大权国内,战力最强的部队了。
然而,依然阻不住驱使着无数流民攻城的元军。
权承仁第一次体会到了,孤军作战的苦楚。
三天之前,宝应已经被元军攻陷。两天之前,高邮军守将举城而降。
如今整个淮南西路,只剩下了最北边的楚州城与最南边的扬州城。
楚州城背靠淮水,时不时有一小支部队南下增援,情况比扬州好一些。但也已经被完全堵在楚州,给不了扬州任何的支持。
扬州,还能再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