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离港后第二编队就将正式脱掉直属舰队的标签,成为亚洲分会远洋舰队。
第二编队的番号已经决定由皮尔斯的特勤编队继承,总得来说,弗雷恩很开心,皮尔斯不是太开心。
船队离港,石潮生目送着桅海南去,不由叹了口气。
“若论百舸争流,西船之气魄远不抵福船。我黑旗帮总旗船妈祖号共有船桅一十有三,仅一船便有西船四、五艘之桅数。当十数船共赴海外时,漫眼皆是耸桅如林,何其壮阔!”
洛林矜持地笑了笑:“中式多桅与其说是特点,不如说是无奈。毕竟硬帆不像软帆有那么强的兜风能力,还因为沉重的帆骨限制了帆的大小。如果桅数再不增加,风可能吹不动福船。”
“确实如此……”石潮生郁闷地摇了摇头,“数日前贤婿带老夫来这比奇(beach)码头游历,当知晓此地百船千帆皆看洛大当家脸色,老夫便坚定了不可与你为敌之念想。”
“可这里的船属于德雷克的并不多。”
“老夫知道。”石潮生感叹说,“然贤婿亦说,这码头乃是洛大当家一手兴盛。”
“大清可与此处比美者,唯西关也!洛大当家可以一己之力凭建西关,此等人物何必为敌?又何不为友?”
“所以您就想到把石姑娘许配给王也?”
“姻者,近也。”石潮生大手一挥,“香姑能得此佳偶,福也!”
洛林不知道石潮生口中的福到底是石香姑的福还是疍家的福,反正这个时代,无论东西方的婚配观都不会太多考虑女性的意愿,这一点连女性本身都认同不已。
该怎么说呢……
自从王也和石香姑定了亲,那个泼辣到敢咬男人屁股的小丫头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现在的石香姑秀外慧中,端庄大气,总是垂着头站在王也三步开外的侧后,偶尔地说话,不近也不远。
洛林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喜欢这样的夫妻关系。
因为相敬如宾,他们之间的感觉并没有亲密,反而疏远,仿佛只剩下那条唯一的红线牵连着手指和手指,连红线的中间站的也不是红娘……是悬崖。
这就是王也想要的么?
洛林没有问。
王也带着石潮生和石香姑走了,婚期临近,在中式礼节毫无根基的迈阿密他们有许多事情需要亲历亲为,他们的日程排得很紧,需要做的事好像永远也做不完。
等他们走远了,卡门无声地站到洛林侧后:“在担心王也?”
洛林耸耸肩:“东方的爱情克制而疏远,参杂了太多别的考虑。王也从小就在欧洲长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适应得了。”
“他是在清国长大的,由内到外都是纯正的清人。”卡门不客气地反驳,“如果不是这样,他根本不会接受这门婚姻,更不会在犹豫的时候在意夫人的年纪。”
洛林愣了一下:“似乎……还真是这样……”
卡门傲气地笑了一下,抖开扇子遮住自己漂亮的脸。
“我迟钝的船长大人,我觉得你与其去担心一个不可理喻的清人的爱情,不如试着把目光收回来,找一找近在咫尺的奇怪。”
“近在咫尺的……奇怪?”
这个奇怪用得真的非常奇怪,带着点骚气,说不清道不明。
洛林凑近了盯着卡门的眼睛,很近,盯得卡门满脸通红。要不是有扇了挡在中间,两张嘴随时都可能亲在一起。
“你……看什么?”卡门心想,我没事开什么扇子!
“是你建议我的,找一找身边的奇怪。”
“不……不是我!”卡门退开一步,啪一下收起那柄价值百余镑的苏绣银骨扇,随手塞给一个路过的移民,“我是说皮尔斯。”
“皮尔斯?”
洛林还想再问,可卡门却恰好被港务局的部下给缠住了,正在忙着解释迈阿密移民的某些政策,看上去暂时没空搭理他。
他只能去皮尔斯身上找问题。
“小皮尔斯?”
“哈?”
“说起来,你最近似乎总跟在我身边……”
“诶?”皮尔斯很慌,非常慌,“那个……石大爷是我领来的,我有义务……”
“你连中文都听不懂,而卡门根本不会帮你翻译。”
“那个……我其实已经学会一点了。”
“是么?那刚才我和石大爷在说什么?”
“……”皮尔斯想了一会,“哥,我可能要结婚了。”
“哈哈!很可惜,你猜……”洛林的话僵在半空,笑脸和舌头也僵在半空,“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皮尔斯超大声,“可能要结婚了……”又变得超小声。
超小声的宣言混在鼎沸的迈阿密滩的空气里传进洛林耳朵,一字不漏。
洛林反应了半天,先在脑子里翻译成中文,然后转成拼音,以音标的形式折回英文。
“you getting marri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