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抬起头。
“鞋带系好了吗?”徐思齐问道。
男子三十多岁的年龄,膀大腰圆,一脸的横丝肉,一对耷拉眉三角眼,看面相就不像好人。
他穿了一双千层底布鞋,根本没鞋带。
男子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徐思齐,说道:“你谁呀?”
徐思齐说道:“你跟了我十几分钟,到底想干什么?”
“马路是你家的啊,你能走,我就不能走?”男子呛声说道。
“证件看一下!”
“凭啥……”
徐思齐亮了一下证件。
男子不情不愿的掏出证件递过去。
徐思齐打开证件一看,上面的名字赫然竟是“田宝城”三个字。
对比证件上的照片也一般无二。
眼前这个人,就是被水生称为“田秃子”的田宝城!
徐思齐明白了,这个家伙出现在法华寺那次,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没可能这么巧,在不同的地方,遇到一个人两次。
偌大的上海,这种事情很难发生。
这是有预谋的监视!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监视自己?
徐思齐不动声色,把证件扔了回去,说道:“田宝城,家住法华镇吉顺街54号。我记住你了,滚吧!”
田宝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徐思齐想了想,大步流星继续朝馒头店走去。
到了馒头店,左手边是一条狭长的小巷。
巷子里没路灯,漆黑一片。
巷内传来脚步声,一名老者拎着空油瓶子,拄着一根手杖,慢慢朝街边的油坊走去。
徐思齐迎上前,说道:“老先生,请问,乔公公住哪一家?”
“第二家。闻着味儿就能找到,还问啥……”
老者头也不回的说道。
徐思齐进了巷子,来到第二家门前,果不其然,一股淡淡的尿骚味扑鼻而来。
院门虚掩着,一辆平板车停在院子里,车上摆放着两排木桶。
进了院子,绕过挡在身前的平板车,来到了房门前。
“有人吗?”
徐思齐敲了敲门。
屋内亮着灯,却无人应答。
他试着推了一下门,木板门应声而开。
一进门算是厨房和杂物间。
四处堆放着杂物,泔水桶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房屋果然又矮又小,徐思齐只是中等身材,进门都要弯腰低头,以免撞到头。
屋内潮湿阴冷,夹杂着一股刺鼻的酒味。
听到了门响,里间屋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
徐思齐推门而入。
一张破旧斑驳的餐桌,一碟豆腐干,一碟卤味熟食,一瓶老白干酒。
一个男子佝偻着身子坐在凳子上,正在那自斟自饮。
菜基本没动,酒下去了半瓶。
徐思齐说道:“你就是乔公公?”
“难不成,这世道又变了?见天儿和屎尿打交道的家伙,也有人冒充?”
乔公公嘿嘿一笑,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摇头晃脑唱起了京戏。
“舍不得太爷的恩情厚,舍不得衙役们众班头,实难舍,街坊四邻与我的好朋友,舍不得老娘白了头。娘生儿,连心肉,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想娘亲难叩首,娘想儿来泪双流……”
荒腔走板的破锣嗓子,却偏偏触动了徐思齐的心。
他没有急于打断,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