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赵公公一眼,随即挥挥手,让人安排他们几人下去休息了。
可是,待赵公公他们走后。太子回到先前的独立宫室,立时便颓然的坐了下来。
“完了完了,现在怎么办?真是紧急密召回京,本宫现在回是死路一条,不回也是死路一条,你倒是说说本宫该怎么办?”
与他一同回到这间独立宫室的太子府幕僚金水,此刻这般慌张无措的模样,心里先起了几分鄙夷。垂眸默然想了一会,才缓缓道,“如今之计,只能暂时先拖一拖。”
“拖?”伪太子几乎立刻恼怒得跳起来,“你没道密旨吗?几个字没有?速速秘密返京!”
“难道拖得了一晚,还能拖上天不回去?”就算真拖下去,只怕没过几个时辰就惹得京城那位疑心了。
“殿下病了,暂时不宜舟车劳顿,这有何不可?”金水斜眼望去,神态十分冷静沉着,“况且这只是密旨。”
太子愣了愣,“金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赵公公他们都已经见过我了,我有没有病他们来?”
说到这里,他又烦躁的站了起来,“都是你,刚才非让我去见了他们。”
金水眉头极快地皱了皱,心里对这个冒牌货更加鄙夷。
“殿下不必着急,他们暂时不会多嘴说什么的。”
太子转不过弯来,只怔怔的茫然,“你有什么办法赶紧说?”
“第一,先派人将陛下密召殿下回京的消息给他送去。”金水被留在皇陵协助这个冒牌货行事,自然是个稳妥可靠并且有能力的。只见他略一沉吟,就条理分明的安排了起来。
“第二,他没有消息传回来之前,殿下你暂且病着。”
“也就是让我一直病着拖住?”
金水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第三,殿下启程回京之前,那几位公公也得暂时留在这里。”
那刚刚才挨着半边屁股要坐下的太子又惊得弹了起来,“你疯了,别个是太监,可他们是皇帝派来的人,我们怎么能够私自扣留?”
万一到时被查实,他脖子上就是再长多一颗脑袋也不够砍。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深深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贪那几两银子,就糊里糊涂跟他们到这来。
以为真是装模作样露个脸就行,天天还有好吃好喝的还有银子拿……。
他就该早点想明白,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他。就算真有馅饼,砸到他头上大概也变成陷阱了。
伪太子正满心悔恨的时候,金水已经不理睬他,直接就低声的下了几条命令。
那几位公公既然一路快马加鞭赶路而来,为了驱乏少不得要喝些酒。所以这一喝,喝得高些睡得久些,也是人之常情。
若因为这个,耽误了行程,那更是再合理的事情不过了。
由于太子在几位公公到来之前已经病了,所以一时半会不能立刻按照旨意启程回京,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一切安排妥当,金水只能惶惶的等着太子回信。
只可惜,金水再能干,他也只是一个幕僚。他的眼光与见识,决定了他的处理方式都带有局限性。
皇陵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赵公公他们几人当中,还有皇帝最高级别的隐蔽护卫在其中。
那个人混进皇陵的唯一目的,就是确认太子身份。
一个人,面貌可以相似。但是气质与行事细节还有教养学识等等,这些潜移默化的东西,别人是学不来的。就算模仿,短时间可能模仿个大体,糊弄一下不熟悉的人还行,一旦在熟悉的人面前,只怕模仿得越多,这破绽便露得越多。
想也知道,既然混在内侍当中的暗龙卫是专门来识别真假太子的,又怎么可能事前没详细做一番功夫。
识穿了在皇陵里的人是假太子之后,消息在第一时间就送了出去。
所以,接下来金水安排他们醉酒沉睡拖时间,这完全就是多余的挣扎。
消息传回京城传到楚帝跟前,楚帝一张冷峻的脸,几乎立刻就似笼了满天乌云一样。低沉,压抑,强大沉闷的气势几乎令所有人都窒息。
如果不是被点名,谁都下意识对楚帝退避三舍,谁都不愿意这时候凑到近前当炮灰。
也幸好,楚帝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御书房,除了几位重臣外,并没有其他大臣在。
楚帝这猛烈的台风尾扫过,这些重臣除了心惊胆颤之外,就是觉得自己很无辜。
“你们,都退了吧。”
楚帝心情暴怒,不过事情没处理好之前,倒还能很好的抑制着,并没有对眼前几位重臣做出迁怒的事情来。
“臣等告退。”
一众重臣立时争先恐后的施礼,然后逃也似的退出了御书房。
可是,待那厚重门扉再底关上,楚帝将自己往暗影里一缩,身心都在瞬间露了种颓然无奈的倦怠之态。
“手足相践父子相残的事情,果然还是不可避免。”他跌坐在御案后,失神的低声喃喃,“可见这把金光灿灿的龙椅,无论何时,它的诱惑力都不会减退。”
可是太子,他从小当储君培养的儿子,竟然真走出这一步,这既让他痛心又愤怒。
当然,对于这一点,他反倒不觉得怎么意外。
在确认今天这个消息之前,他还没有确定自己非要废储再立不可。甚至,他还想过,只要将皇后母族的势力拔除大半,将来他百年之后,倒也可以将南楚交到太子手里。
毕竟这个儿子从小受到的教育,显然比别的皇子更全面。而这个儿子,就资质而言,并不比其他人差。
他唯一不喜的,就是这个儿子身后那个强势的女人与强大的母族。
南楚是他楚家的天下,他怎么能容许别人染指。
可是,今天这个消息,反倒令他彻底下定决心了。
“也罢,朕的儿子那么多,有能力治国的也不止那一个。”他就废了那个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