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马匹,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躲避一个在泥泞中嚎啕大哭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哭声消失不见,也没有理会,一位朝廷的一品大员是不是就这么死了。
前面的几名总兵更是不管,贺人龙放慢了马速,一边是盯着营栅上的大旗,一边是开口大骂道:
“高杰你个兔崽子,居然和老子下狠手,你以为你个乌龟壳子缩在那边,闯瞎子就不收拾你了,你以为绿帽子这么容易就摘啊!”
恨恨的骂了几句,那边已经第三轮炮都是打出来了,又有收不住马的到了跟前,又是死伤一批,贺人龙一边是派人去找其他几位总兵,一边布置下面的兵卒转向,开口大声喊道:
“各队快些掉头,前面路不通,天要黑下来了,咱们和这闯瞎子拼了!!”
几轮炮轰过,谁也没有什么幻想了,先不管高杰的营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追兵可是在没有什么遮蔽的身后。
山西总兵许定国同样是暗骂了几句,不过他停下马匹,派亲兵约束兵马的时候,还是问了几句侯恂的下落。
手下的兵丁都说不知道之后,他也没有继续的追问,眼下能顾好自己已经不容易了,反正是这样的局面。
可现在转身拼命又能如何,先前就打算了溃逃的主意,从总兵到小卒没有一个人有什么战意在心中,到了现在跑不了,却重新转身准备打拼命的战斗,置于死地而后生,困兽犹斗这些东西根本就讲究不上了,实际是绝望的等死。
但跑到靠近郏县的位置,却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两侧可以逃跑的路多了些,尽管都是些小路,不适合大队人马的行动。
真要是到了只能顾及自己生命的时候,单人匹马顺着小路能逃出的运气也很不小,可对于这些身在高位的大将们来说,要是那么逃出去,和死了也差不多。
而且如今兵荒马乱的局势,单人匹马逃出去,很容易就被小股的贼人,甚至是小股的溃兵给祸害掉了。
能把这些亲兵家丁带出去,这就是能有起家的本钱,到时候朝廷还要给个位置,可以凭借这些人在地方重新复起。
许定国所想,和贺人龙还有白广恩打算的差不多,但也是绝境中的小打算罢了,许定国甚至都不太愿意管手下们的布阵,反正是不多的骑兵,无非是聚成一团准备对冲。
下面这些家丁亲兵倒也坦然,自家将主平日里足粮足饷的养着他们,地位远远高于那些形如乞丐的普通士卒,很多人都是和将主用一个姓氏,同宗同族的,这么养着练着,也就是为了关键时候同生同死,冲锋陷阵。
总兵许定国有些魂不守舍,这几年一直是看着邸报塘报,今天这个总兵战流贼殉国,明天这个将军死于鞑虏,没想到今日里轮到了自己。
天色将晚,北边的高杰大营已经成了黝黑的剪影,总兵许定国突然感觉喉咙发干,咽了口吐沫,看见那面竖立的在高杰营中的大旗,被风吹的展开了下。
差不多是最后的天光照射在旗上,能看见大旗是黑底红字,可那红字是什么模样,却看不清楚。
高杰的大旗是总兵式样,可不是黑底红字,这个式样的旗帜许定国听过,再想想方才的急促密集的炮火,山西总兵许定国猛地激动起来,莫非自己有救了,可随即他变得比方才还要颓唐。
这隐约瞥见的大旗,让许定国彻底的丧失了希望,他低头了一会,听着不远处越靠越近的隆隆蹄声。
许定国抬起头,招呼身边的亲兵首领,这人算起来是他的堂弟,真正的心腹角色,靠近过来之后,直接耳语说道:
“等下打起来,你叫上几个心腹的,咱们一起从西边跑,去宝丰,这边没得打了……”
那名亲兵头领听懂这话,猛地一愣,然后点点头。
刘宗敏已经是派人约束了自手下的顺军马队,不要让马速过快,身边田见秀倒还能保持几分镇静,说的倒还是有条理,可刘宗敏越听越是心惊,他几乎是想停下整个的队伍,立刻是回转了。
这时候,却看见十几名校尉朝着这边打马赶来,看他们的服色旗号,这是闯王身边的老营亲卫,出来都是代表着闯王发令的。
果然,前面一人举着闯王的信物,高声喊道:
“闯王有令,大军奋力向前,歼灭明狗贺人龙、许定国、白广恩三人所统兵马,速战击破,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