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贺人龙和白广恩都是顺军深恨的明军将领,手上沾满了顺军官兵的鲜血,不杀不足以后快的。
宋献策伶俐之人,看着对面的刘宗敏脸色不对,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的开口说道:
“将军,那明狗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几天,咱们可要分清轻重啊!”
刘宗敏嘴里嘟囔了一句脏话,转头叫过一名部将低声吩咐了几句,那部将听到刘宗敏的命令后,也是满脸的不甘,可还是骑马去照办。
命令一层层的被分配了下去,马队骑兵中一阵阵骚动,如果不是特意强调这是闯王的大令,恐怕就要出乱子了。
但顺军毕竟是心气正足的时候,还是按照上面的命令做出了调整。
对面的明军士卒反正都是放开了,他们这几千人不是总兵、参将就是各部的亲兵护卫,那都是在军中高人一等的人物,平日里在军中地方上都是眼睛朝天的,这次被围困的时候,更是体现了他们身上的优越感,他们有生的权力,而他们的同伴却没有。
这么多年,各地征战,也见惯了生生死死,人间惨剧,今日里被逼到了绝境,背后是大炮和拒马工事,前面是凶神恶煞的几万流贼精骑,看来这辈子也是活到头了,一旦确定了这一点,众人反倒是看开了。
对面的顺军渐渐的逼近,却重新放慢速度,摆开了阵势,这边不明所以,不过众人也不去管了。
手里面还都残存着些干粮,肉脯之类的,拿出来细嚼慢咽的吃掉,积攒点力气,等下拼命的时候还能多换几条人命。
也有的人把手里的干粮给坐骑吃,毕竟是跑了这么久,马匹也要补充点东西,没准还能借着这马匹逃出去呢!
陕西总兵贺人龙下了马,从马鞍边上的褡裢里掏出一个葫芦来,拔开塞子灌了几口,嘿嘿的笑着说道:
“娘的,没准过一会,这辈子都是喝不到这好酒了。”
边上的几名亲信,接口笑着说道:
“将主爷,等下咱们兄弟几个陪着您,没准咱们还就跑出去了呢,至不济,咱们每个手上宰这流贼都不下百十人了,也够本。”
贺人龙哈哈的笑起来,伸手拍了拍马鞍,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在他马鞍的夹层里面有几斤金叶子,还有几张度牒,这都是他保命的本钱,谁都不知道的东西,他要等等一会的局势。
实际上大明的这些军将士卒尽管看的开,可也想不明白,当日间,李自成被困在鱼腹山只有十几人,张献忠和罗汝才在房县、均州也是动弹不得,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局面,怎么突然间就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太阳完全落山,只有天边还有一丝余晖,明军和顺军都看不清对方的存在了,火把松明也是骑兵必备的东西。看着天黑,两边星星点点的都是把火把点了起来,反倒是高杰的营寨,还是安静异常,只能看见营栅内部有几个大火堆在那里点燃。
现在双方观阵倒是容易了不少,只要是盯着星星点点的火把动向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了。
顺军骑兵的前队火把突然开始朝着前面聚集,残余明军的骑兵纷纷上马,叫骂着,大笑着准备备战。
对方这是要冲了,这辈子差不多就是要到头,这么多人背井离乡,妻离子散,全家白骨,老子吃香喝辣,这辈子活的值了,死就死,怕个鸟,差不多每个明军的将领和士兵都是在自觉不自觉的给自己打气。
“弟兄们,刘总首有令,打垮前面的明狗,打垮前面的明狗!!”
这个命令喊出来之后,顺军骑兵都是跟着大声的鼓噪,看着声势无比,可对面的明军在神经骤然紧张之后,却也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是杀光,而是打垮,那就是溃不成军就是他们的目标了。
难道是使诈,可这黑灯瞎火的,如果大军不来包抄的话,要分散开溃逃是轻而易举,高杰的营寨中可能被山东兵马控制的消息早就是在士兵们中间传开,这种种的事情结合起来,顺军的表现一下子变得合情合理。
冲垮,冲垮,还等对方冲什么,可每个人都在犹豫,看着身边的同伴,毕竟同伴不动,自己先跑,没准就让人来上一刀。
在队伍的后面突然有人大声的吆喝道:
“弟兄们,咱们顶不住了,散吧,跑吧!!“
这好像是个讯号一般,方才还聚成一堆的明军骑兵轰然大散,只看见零散星星点点的火把朝着两侧的小路和野地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