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针砭时弊,是一种违法犯罪行为。
不过对宋朝来说,这是一种值得鼓励的行为。
要知道当年苏轼才上小学,夫子就给他们念时下流行的赞颂诗,讲起范仲淹、韩琦这些当世名臣的种种举措,立场鲜明地在学生面前赞扬庆历名臣的伟大事迹,在苏轼小小的心灵里买下了当大官的种子!
而朝廷之中连末流小官也有权利把自认为天才的想法写出来,通过专门的天子热线递给皇帝。
比如王安石年轻时就给赵祯递过一篇《言事书》,洋洋洒洒一万字!
赵祯看了十分感动,并把它搁到一边不予采纳。
所以说,在这种氛围之下大家都很关心国家大事,你要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才是不合群!
也因此,欧阳修并不遮掩自己对《范进中举》的欣赏,受邀参加文会时还顺嘴夸了一把。
就这么随口一夸,直接把《范进中举》的销量夸上去了。
要知道刚中进士的头一年,除了前几名之外基本要按例守选。
守选,顾名思义,就是蹲着等别人挪位置,守选满一年才有机会出去当官,这一年里头新晋进士们可以衣锦还乡风光一把,也可以进行各种繁忙的交际活动。
当然,更多人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些守选的进士们第一时间买了一本,苦心研读一番,憋出了一番感悟,立刻迫不及待地找和别人交流读书心得。
这些心得和感悟新颖不新颖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紧跟欧阳修脚步把书看完了!
读书人是个大圈子,当其他人都在热烈讨论一本书的时候,哪怕你今天手里没有,明天也该偷偷去买一本。
一来二去,这本薄薄的《范进中举》竟成了热销书!
苏辂得知这件事,还是听他爹和张方平凑在一起喝小酒聊起来的。他在旁边监督两个年纪都不算太小的爹别多喝,意外听了那么一耳朵,不由追问起怎么回事来。
张方平便把欧阳修在其中的作用给苏辂讲了。
苏辂这才晓得讽刺文学在宋朝不犯法,还挺受追捧!
按照他不怎么靠谱的记忆,他堂哥后来被流放可是被后世总结为“乌台诗案”,具体过程就是写的诗被人扒拉出来说他反朝廷反皇帝,这不就是文字狱?
要是知道《范进中举》可以热销,他就不签买断了,还是分成香!
不过,他堂哥那些“反诗”怕也不是现场创作的,全是被人翻出来秋后算账。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苏辂小心试探:“既然《范进中举》可以出,市面上那些话本子为什么只能偷偷卖?”
苏涣说道:“能一样吗?《范进中举》立意深远,和那些只谈风月之事的话本子可大不相同,如何能混为一谈?”
听着亲爹对自己的选书目光予以肯定,苏辂连连点头,表示“您夸,您继续夸,您可着劲夸”。
苏涣还真和张方平轮流夸了起来。
苏辂认认真真听夸,勤勤恳恳收集作业素材。
自打《范进中举》热销之后,不少人都心痒又手痒,学着创作同类话本,并且都默契地套了个明朝皮,为明朝官场文学添砖加瓦,不过大多是私下传播。
在这股创作热潮之中,苏辂依然每天咸鱼躺,只偶尔总结几段大纲让金刚带去给刘大耳进行加工创作。
刘大耳的渠道真不是盖的,眼看明朝文学如此火热,他们立刻加班加点印刷《金-瓶-梅》的第一册准备蹭个热度。
没错,兰陵笑笑生把一明朝架空到宋朝,苏辂又让刘大耳把它架空回明朝了!
很不错,冤冤相报就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