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入吊坠,发出刺耳的蜂鸣。
原本透明的水晶好像被注入了墨汁,虽未填满,但已经失去光泽。
那些“墨汁”好像有着生命,它们在吊坠里涌动、流窜。
当最后一缕黑烟进入吊坠,化作“墨汁”,蜂鸣声消失,一只纤手从树后伸出来,拿起吊坠,挂到脖子上,然后拔下匕首,放到腰间。
这时,风拨开云,露出一牙月。
月光投射在针叶林里,照亮了那只手的主人。
她正往针叶林深处走去,一头金发也渐渐褪成深棕,曼妙婀娜的身姿在雪地上投射出一个美丽却危险的黑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月光再次被云层遮蔽,那个黑影便消失在了茫茫针叶林中,不知去往何处。
世界重新陷入黑暗。
许久。
直到遥远的东方泛起鱼肚白,针叶林中已经空无一人。
…
崖壁之下,尘埃落定。
碎石沉入海底,海面上只剩下破碎的木板以及数不清的尸体。
这里的海面并不似对岸般汹涌,只有轻微的浪涛,轻拍着崖壁。
经过一夜的修复,纪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身体的修复。
零星的光从头顶的缝隙中渗进来,刚好有一束照在了纪来的眼皮上。
最开始他还没有反应,照了好一会儿,他才挤了挤眼睛,然后想要用手去揉,发现手根本抬不起来,才缓慢地睁开眼。
“我…”
看到碎石中夹杂的木板,他瞬间意识到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因为被船体和碎石挤压着,他根本无法动弹,只得先用雾气将那些障碍推开。
清除障碍的过程非常轻松,眨眼的功夫,他就在头顶上方开辟了一道路径,用以上到地面——在雾气面前,岩石和木板跟雪崩时的雪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一样的脆弱、轻盈。
上到地面,虽然有预感,但眼前的景象还是把他吓傻了。
战船扌臿在崖壁上,一分为二,碎裂的大地仿佛随时会坍塌,仅靠龙骨吊着的船体更是摇摇欲坠。
最关键的,是那数不清的尸体。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那些尸体有的扬面朝上,有的背面朝上,有的完整,有的残缺,有的攀附在破碎的木板上,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都死了,而且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全都结上了一层霜。
此外,还有几只白色的鸟,正站在残缺的尸体上,啄食暴露出来的内脏、血肉。
纪来跌坐到了地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在颤抖。
换了很久,他才算缓过来了些。
他站起身子,灰蒙的风暴从眼中涌起,一并由武器拧成的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接着,他二话没说,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他先是终结了那些白色的鸟,然后借着雾气,挨个尸体看去。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万一呢。
万一有人还活着呢。
不过很快,现实就给他狠狠的一巴掌。
这些人,全都死了。
他站在雾气上,稍稍迟疑了片刻,又跳到了战船的残骸上。
万一船里还有活着的呢。
于是,他用雾气破开船体,钻了进去,开始寻找。
在扭曲的船体中摸索,速度慢了很多,用时也更长。
当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认清了现实。
这里,没有一个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