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一摇，并不认同：“这些并不能改变你是一个失败者的定论～”

    “我不是失败者！不是！！”李天华听完木儿这句，猛不防把头一顿一扬，高声反驳道。

    “你就是～”

    李天华这次没有理会木儿的话，眼神像是浸腆在一段美好回忆里，不能自拔。

    “珊儿是我们从大明国逃亡的路上，捡到的一个小孩。那时她才5岁，走路也不利索。她开口讲的第一句话，是‘爸爸’。那种感觉像是在严冬里，突然让人推进温泉，全身毛孔都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畅爽。珊儿怕黑，我每天晚上都得亲自抱着她一起睡。到了珊儿17后，我就开始慢慢讨厌‘爸爸’这个称呼。我的内心渴望她叫我‘老公’，我曾经无数次的相像珊儿在各种场合叫我‘老公’。在卧室、在花园、在清新曼丽的早晨…”

    李天华回忆得很深沉，也很动情。带着他的情绪把在场的所有人拉进那种令人沉醉的缅怀气氛里。

    “是你！！”李天华忽然一反温情后的柔意，猛得对木儿一声咆哮，“是你！！！是你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闯进珊儿的生活，珊儿渐渐开始在我面前谈论到你，关于你的事，关于你的一切。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眼神在谈论到一个人时，竟会那么的欣喜和快乐。是你！！是你！！！！”

    李天华在怒难自禁下，俯下身子，又要寻那块石砖。

    费了好大精力，终于找到那块板砖，立起身，正要向木儿砸去。

    就在她的那双手快要挣脱牵扯时。

    突变乍起。

    拍向木儿面门的那块石砖，在李天华的一个旋身下，重重拍向一直安静站在李天华身后的李国重。于在场所有人泛起诧意的同时，李国重终于重重倒在地上。脑门上被板砖犄角刨出一个大创口。

    涌出的鲜血混着||乳|白脑浆，像是臭水沟里的莫名浮游物一样，令人作呕。

    李天华扔下石块，从李国重手上拿下那把短利匕首，泛着如狼一样的凶目，一步一步朝木儿走去。

    “这都让你想到了，看得出你并不一个一无适处的人嘛～”木儿脸上仍是奇迹般的笑着，并没有一丝紧张，有的只是镇静。

    “我原本就没有指望他会来助我，我太了解他的脾性了。贪慕官位物欲，投机择优。他能来，就说明了太多的问题。”

    李天华像是对一位老友说都似的，脚下越来越接近木儿。

    木儿听后，认真的点着头表示赞同。

    人群后她已经被人紧紧的捂住嘴，牵住手。

    当李天华走至木儿身前，已是有些喘气。他认真的看了木儿一阵，更加认真的说：“你是一个很出色的人，难怪珊儿会对你青眼有加，难惨江南官场会全部倒在你的手里，也难怪你父皇对你如此珍惜。但不管如何出色的人，只要比敌人早早死去，他只能是失败者。这是千古无法逃出的恒律，你我都改变不了。剼除不了！”

    李天华叹了一口气，像是可惜，又像是解脱。

    “所以，为了我的成功，为了我的爱情，和我的人生信仰，你必做早我先死！”

    李天华突然圆目怒睁，握着短刃的右手腕上青筋尽显。

    这是伟大的一刻，在这一刻，真正的爱情终于战胜了庸烦世俗，谎谬的虚伪终于不战而逃。在这一刻，一位伟大的平民，拿起真理的刀子，勇敢的捅向了高高在上、华而不实的假爱。

    这位伟大而勇敢的平民，就是李天华！！

    他胜利了，他捍卫了几千年来被世人始终掩埋在华丽世俗下的真正爱情。他解脱了，他守护了古往今天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爱情本真。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这个世纪末最后从地平线下射出的爱情曙光。是那么的耀眼，那很的让人痛快。

    可李天华真正看见的又是什么？他看见自己的胸口正往外流着水，他感到很痛！

    李天华愣愣的回过头，仔细看着向他下了黑手的人。出乎他意料的是，身后站着的，并不是一个人。

    而是，

    两个人，

    两个他绝计想像不到的人。

    看清身后这两个人后，李天华脸色顿时无力。迟疑了半天，才驽钝失神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

    “因为你的罪孽，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向伟大的双子之城请求救赎。”胡大壮看着表情痛苦的李天华，面无表情的说。

    “你们是…皇家骑士团的？”李天华刚说一半，连忙摇头否认。

    “不可能，不可能！皇家骑士团早就死光了！！一个都不剩！！！”

    “杰伦，”站在胡大壮身旁的张天开口问道：“你还记得骑士团里编号第56位的是谁吗？”

    “巴…比斯？”李天华几乎下意识的回答，这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李天华看着面前这两人活像是见了鬼一般，脸上的肌肉更是惊怵的拧在一块。

    胡大壮冷厉着眼神一直盯着跌坐在地上的李天华，恨不得活剥了他。

    “团长，看来你对当年的所做所为，记得很清楚。”

    第167章 花儿，阳光般灿烂

    ps：吁，终于交待得有些清楚了。这些东西可是憋了我十几个月了。不过你们不要得意，还有好多坑没填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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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天华脸上颓然一笑，情绪也在这一笑中沉稳下来。

    “骑士的训练异常艰辛，我只是双子城里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孩子。父母双亡，无依的生活让我有了独立意志。凭着坚忍、凭着勤奋，才当上了皇家骑士团骑士的侍童。而后是扈从、见习骑士，最后终于升到正式骑士。我现在还清楚的记着，受勋仪式的那天，气氛是多么的隆重、热闹。那天我发誓，在有生之年，我要以我生命的全部，守卫着这座让我为之依恋、为之疯狂的双子城，还有如星星一般璀璨夺目的陛下……”

    胡大壮脸上一阵抽搐，双眼里射出的恨意让人心情悸冷：“可是你的却违背了你所谨夺的忠诚和荣誉，你策动骑士团里最不得志的50位骑士，又暗中毒杀了其余皇家骑士团的骑士。要不是我和巴比斯暗中留了心眼，假装中毒倒地，恐怕也难逃一死。”

    ……

    她终于挣脱了张铭的双手，张铭亦无意再拉着她，因为现在，大场已定。如此多年，历时两代的任务，现在终于解脱了，张铭突然有种空虚的感觉，极度空虚的感觉。就像自己忽然处在真空失重的外太空，下一步，不知要往哪儿走，下一步不知要往哪儿去。

    ……

    “我为什么要守住一个做骑士的尊严和本份？！”被称为杰伦的李天华突然激动起来，“当我的父母无助死去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当我流浪街头、衣食无保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当可恶的菲德尔用他身上那根可耻的东西狠狠捅进我后面的时候，你们td在哪儿？不！！我早已看惯也看透了这个世界的虚伪，不能心甘情愿，我讨厌心甘情愿这个词！”

    李天华突然话意一转：“电影里的裸替你们知道吧？如此让人卑贱羞耻、丧失道德的事儿，你们这些怂恿者偏又把它美化成-为了艺术-，哈，多么冠冕堂皇的一个理由。它让你们这些骗子心安理得，它让那些被骗者不再胆战心惊，不再受良心的谴责，它让那些看情se镜头的观众也不用问心有愧，因为这是‘艺术’。哈，多少可笑的艺术！！”

    说完这些，李天华似是意犹未尽，又狠狠的补了一句：

    “关于这些伎俩，是上层者一贯而有的专用和专利。”

    ……

    她拨开重重人群，快步奔了出来，扑入木儿怀里，紧紧的抱着木儿，梨花带雨似的清眸俏脸里比平时多了许多担心和焦虑，这些担心，这些焦虑又在同一瞬间统统流转成无尽怜爱。

    脑门上被李天华用板砖重重一击后，本就不继的体质，更加显得薄弱不堪。木儿只觉得此刻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自顾自的颤抖，这种颤抖是不由自主的，是附有极大痛楚的颤抖。此时强弩之末的身体编又显得灵敏非常，即使身上一丝细微末节的颤动，都让木儿痛苦异常。

    “丫头～”木儿凭着熟悉的本能意识，感觉自己怀里有了往日熟悉的温存，脸上终于露出数天以来不曾再有的呵笑。

    “爸…爸…”伊儿咬着唇，伸出手撩开木儿额前的刘海，细细看着涂红一片的伤口。双眼里噙着满满盈盈的疼爱柔意。

    “爸…爸没事…，先扶我坐下。”

    伊儿强忍着难过，点了点头。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扶着木儿慢慢的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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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了自已的一已之私，在新任陛下的冠冕仪式上发难，杀了联合会斯坦福主教，还抱走了安琪儿公主。”张天看了伊儿一眼，“你的罪孽早就该下炼狱，让精炼火焰把你身上所有的罪污燃烧净化！”

    张天情发一处，再无可收。指着李天华的脑门，大声喝问。

    “嘿，一个随时可能战死的骑士，无论如何也不能跟雄霸一方的侯爵相提并论。我做了我该做的事，嘉德也履行了他的允诺。这笔买卖我为什么不做？”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李天华轻蔑的抬头乜了胡大壮和张天一眼：“我忘恩负义？我要是忘恩负义，她现在还活着？”

    李天华眼神直直锁着张天，伸手往旁边一指伊儿。

    “我把她从冠冕仪式上劫走，心里也有不安，毕竟她那时还是一个婴儿。我要是忘恩负义的彻底一些，她早就死了。我也不会花了那么多的心力给她看病。”

    木儿看着李天华伸手所指的方向，一颗心倏得直往深渊冷潭上沉去。

    慢慢转过脸，直直看着正在心慌无比，拭着自己脸边流汗的丫头。

    她叫安琪儿公主？！她是因为嘉德的从中谋算，从大明国掳夺到大华的，大明国公主？！！

    我又是嘉德的儿子，这算不算仇人关糸？

    木儿咬着牙，暗地里杀死嘉德的心都有了。

    “这个老神棍，居然能把李天华忽悠成叛国犯！”

    ……

    “那你为什么到后来又把公主给送人了！”胡大壮厉声喝声。

    “我不是傻子，为皇为帝者，哪个不是狠厉决伐。我必须为自己谋一道保命锁，于是嘉德每次催我把她送进宫里，我每次都敷衍。也因为这样，我才活到现在。”

    这段话，胡大壮和张天倒是相信，李天华自于保命本能，也是合情合理。

    木儿于深深惊诧处觉醒过来，心惊稍缓：“于是你故意把丫头塞给我，这样的话，他问起来，你就可以说出‘孩子失踪了’，这种模棱两可的推辞。”

    在木儿静静的注视下，李天华嘴角一咧：“这种一推六二五的说法，你的父皇当然不能轻易相信，人人都说他这个皇帝保业守成有余，而锐进拓取不足，世人都错了。能让世人都猜错，那是因为你的父皇非常善于隐忍。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隐忍着我的推搪。”

    木儿想着这几年混乱不堪的格局：

    李天华真的把伊儿胡乱塞给木儿，但是老成的嘉德并不相信；而李天华在洋洋得意的同时，压根也没想到，他在胡乱硬塞之下，竟然把安琪儿公主扔给刚从宫墙里离走的木儿，而木儿，正是嘉德皇帝的儿子。

    这其中关糸，真是错综复杂，戏剧横生，引人搞笑。

    想到伊儿曾经还跟嘉德面对面的见过面，木儿突然脸上露出轻笑：“所以这盘稀里糊涂、阴差阳错的神仙局，你们一直稀里糊涂的僵持着，有趣。”

    李天华这时并没有说话，胡大壮和张天并排站着，也没有搭话，气氛显得沉默、无声。

    ……

    大家各有心事。

    木儿此时心里更多的是无法预知未来的忐忑，那是一种无法掌控后的无力感，这在木儿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木儿不敢确定丫头会不会记恨自己的父亲——嘉德皇帝，进而牵连到自己，落下芥蒂。

    木儿心里忽然突了一下，如果丫头心里真有芥蒂，她会不会离开自己，回到大明？

    木儿心里无端害怕起来，这种结果是木儿一丝也无法承受的结果。

    ……

    胡大壮和张天则是有些唏嘘，多少年的苦苦等待，终于等到这笔恩怨即将要了结的一天。心里不胜难堪。

    李天华则突然觉得这份背负在心里的不安，就要偿还，心里则是释然。

    “你们动手吧～”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撑着身侧的石壁慢慢站起，“不过，”

    李天华突然想到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胡大壮问道。

    李天华望向木儿：“我想问你，我输在哪儿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躲在这的？”

    伊儿一直蹲在木儿身旁，一双纤细白嫩的巧手，在木儿身上慌慌乱乱的整理着。让木儿一反刚才全身血污的狼狈样子，额前、脸面、有衣服上清洁不少。

    木儿心里有气，只是不好在丫头头面前发出来，只是痴痴愣愣的看着不停忙着的丫头，始终不屑于面对李天华。

    “你之所以失败，归咎在于两个字。”

    “哪两个字？”李天华显得急切。

    “在乎。”木儿边说着，边伸手轻轻拂了拂伊儿头前有些轻散的刘海。

    伊儿拭着木儿脸上的血污红迹，显得特别的细心和认真。仿佛断龙洞里只有自己和爸爸，再无他人。眼里的涟漪一如既往只有爸爸一人，更无其他。

    “你在乎意气之争，在乎争名夺利。在乎仇恨，甚至睚眦于复仇后急于向他人的宣泄。所以我断定你一定不会忘记我送你的那口锅，而且会亲自下手，炒上满满一锅鱿鱼，向人眩耀。不幸的是，我手下的一个小知事自做主张，在那口锅里重新上了一层涂料，涂料里渗有泻药。”

    木儿顿了一顿，伸手拉下伊儿的右手。起初伊儿怕羞，并不肯。但见木儿执意，也只好淡红了脸颊任由木儿牵手。

    木儿握着伊儿左手，轻轻放在自己怀里渥着。小说c……n首发

    “你们旧一辈的老人，总是有一个通病，念旧。再者为了谨慎，我料到你一定会叫人出来购些苹果，做水煮苹果治泻，这种土方现在的年青人真的已经没有多少人知晓了…”

    木儿话还没讲完，就被李天华打断。

    “好了，我不想再听了…”由一个胜利者痛数失败者的种种不是，换谁也不能接受。

    李天华再次归结木儿说的所有关节，仰头一叹：“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马蚤数百年。不服你，不行了。”

    李天华看向木儿：“你父皇其它两位皇子，我也有接触过，尤其跟其中的二皇子交往颇深。说句实在话，他们，不如你。”

    木儿终于抬起头看了李天华一眼，真诚谢道：“谢谢你的谬赞。”

    “呵呵，这是事实。”李天华突然眼色一黯，转首向伊儿问了一句，“公主殿下，对我可曾怀恨？”

    这话实属多余，纯粹出于李天华内心的赎罪心理。因为李天华自己也认为安琪儿公主一定对他怀恨在心。

    但是结果却出乎意料。

    “不，”这个字在断龙洞里虽然显得柔弱，但却格外的坚定有力，“相濡以沫，相呴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人，最重要的就是活在当下。过往的那么多的如果，那么多的也许，并不重要。”

    伊儿眼波水动，伸出左手轻轻贴着木儿脸颊，说到动情处，不免眼里噙泪。

    “谢谢你，爸爸对我很好，我很快乐。”

    这句谢谢不知是对木儿说的，还是对李天华说的，没有人知道。

    伊儿这句话，说得当场所有人心里不免一凛。

    一个刚刚年满19岁的少女能说出如此这般一番挚理，当真不简单。更不简单的是这位此刻静静躺在地上的爸爸，人人心里都在质疑着，他是怎么教育出这么一个妙龄而富有内秀的女儿？

    “在乎”，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放手”。

    这个世界的每个人，在面对这样那样的难题与决择时，往往决定成败的只在于这几个词而已。“在乎”与“不在乎”，“放手”与“不放”。

    而“相濡以沫，相呴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更是基于这些境界之上，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陆路上的两条将要死去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