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底就在谜面上。
出于对自己智商,啊不,是对手下能力的清醒认知,某赵王历来不会做太复杂的谋划,力求简单直接。
或者说,他喜欢在别人布局的基础上来谋划。
比如这次高士兴携二十万大军攻幽州,他开始并没想出什么应对之策。
对比双方实力,彼时幽州属罗艺的兵马经过整编,裁掉冗余,尚有十万之数,其中包括薛万彻统领的五千骑兵。这些人相较夏军来说,甲胄皆全,训练充足,又大都是经历过东征的劲卒,就算打不过高士兴,保持个五五开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是五五开,那届时在这杆天平之上随便加个什么砝码,都会使战局彻底倒向一方。
所以窦建德才会叫宋正本出使滏阳,赚魏刀儿入局。又叫高士兴策反高开道,联合三方兵马同时进攻。
这就把应对之策主动送到了某赵王的眼前,后者只稍微修改了下,就反手又丢了回去。
比如说,把天平上新加两个砝码上的“窦”字擦掉,该成“李”字。
给夏军送“猪队友”,便是他的计划。
次日天明,某天成府上将军正对朝阳扭动摇摆时,桑干河西岸,蔓延过十里的广袤军阵便在粼粼水光的映照下逶迤行进。
罗艺这把算是掏光了家底,亲自挂帅指挥,心里不断祈祷某赵王可千万别坑他。
除了十万正规兵马,他还征召了超五万的青壮作为仆从军,代替大军守营,押运粮草。单从规模上看,与高士兴的差距倒也不算太大。
连绵鲜红的唐旗与明黄蓝底的夏军旗帜犹如盛开在原野中的花朵,可惜与之相配的并非绿叶,而是明晃晃的刀枪剑戟。
辰时初刻,两军渐次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之中。
传令兵自各军阵之间往来穿梭,传递军情指令。少顷,双方便都渐次停止行进,间隔里许相峙。
说实话,这般规模的战斗,即便在两汉三国时期也不多。曹老板赤壁之战号称百万雄师,但实际所动兵马也不过就二十万而已。
大概也就只有在战国时期,各国领兵的大将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但人家是怎么打的,现今不得而知。
大伙儿都只在摸索。
这般看来,人少的一方反倒更占便宜了。
遍布河岸十数里的兵马蔓延无际,在二十多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举刀冲锋是件极其需要勇气的事。在个人实力被无限缩小,生命变得渺茫的环境中,不等开打,双方士兵就已然忐忑得想骂街了。
所以士气很重要,需要有人出来打个样。
先动的是高士兴。
随着传令兵打马呼喝,在相峙了大概一刻钟后,夏军一方便有十个战营同时出阵,以刀盾兵与步槊手在前,弓箭兵居中的阵势,缓缓向唐军前阵压去。
士兵们走的很小心,甚至于连路面上的石子都要踢开。待到半途,最前方的刀盾兵便忍不住敲打盾牌,以壮声势。
对面,中军的罗艺毫无动静,倒是前军的薛万均挥舞令旗,也出动了十个战营缓缓迎上。
这有点儿像春秋之时的两军斗将。
并非是大伙有多讲礼貌,说到底仍是为了士气。
两军阵前没有花哨的硬碰硬,若是有一方能摧枯拉朽的吊打对手,会在瞬间将己方大军的士气给调动起来。这个时候全军进攻,会给士兵一种打顺风局的错觉,不至于连步子都不敢迈。
反观输的一方,若是没准备,可就惨了。
当然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即便是装备水平占优,想赢的干脆利落也是很难的。所以这种战斗打上个十天半月是常有的事,双方都要等战机的到来。
也就是己方在的士气达到顶峰之时。
短短一里路,双方的士兵硬是走了整整两刻钟。就在前阵落入对方羽箭射程,步槊手越过刀盾兵开始突击之时,某赵王在战局之外落的一子,却突然将这棋局放大了无数倍。
怕是少有人会记起,李靖在被老杨调任马邑之前,还曾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