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等一众文官自去大殿右侧的郁仪楼中等候朝会开始,而无将们却是走向了左侧的结邻楼,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入得楼来,崔破入目所见皆是身着浅绯、绿色官服的六部九寺二监中低官员,而各部寺衙门大员竟是无一人到达,这情形倒是与后世官员们开会时一般无二,越是官大也就愈是到的最晚。
各位先来的官员大多是依照各自所属衙门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工部同僚他本是不熟,来者唯一相识的上官李主事还是那般态度,也使崔破没了凑上前去的心思,只是若是一人单坐未免又太显眼了些,正在他这般左右为难的时候,却听得一声压抑着声音的喊叫:“崔大人”
循声看去,却是左前侧兵部司官们聚集之地中,当日刻意结交的库部司牛郎中正对自己举手示意,微微一笑,崔破当即走上前去。
“嘿!崔老弟,这身朝服穿在你身上那才叫一个不糟贱!”带着浓浓河南道口音的牛郎中细细打量了崔破一番,又瞅了瞅自己那碘起老高的肚子笑言道。
“牛大哥说那里话来,朝服经您这一穿才显得更有威严了”崔破听他笑话,也随即调侃说道。
“这位老弟说得好,牛大人可是本部有名的‘郎中官阶侍郎肚’,光看这个肚子,牛大人这高升也就是早晚的事情。”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着浅绯官服的中年官员。
“老黄你那一亩三分地上可比我这儿吃香多了,要不是你娶了八房小妾,天天都把劲使到了那白花花的肚皮上,没准儿现在比我胖的多了,还敢来笑我!”牛郎中笑着回过一句后,又指着崔破对众人绍介道:“这位便是新科状元郎、郭老令公的孙婿,也就是出使吐蕃的那个,他现在还兼着河东道晋州中镇将的职差,也属本部该管,大家以后都多关照些。别看我这兄弟年纪小,做事那是一点也不走板的,帮了忙断然亏不了大家”
众人虽多是不曾与他相识,但是对“崔破”这个名字是半点也不陌生,又见他听着这边老牛的调笑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与其他那些刚刚取中的新进士们相比少了许多酸味,倒也并不惹人讨厌。当即纷纷拱手见礼,那牛郎中也趁势为他一一介绍,至此他才知道适才开玩笑的那个老黄却是兵部司主官。
崔破也是撑起最诚挚的笑容与众人一一见礼寒暄,口称“多多关照”不绝,最后更趁着这好气氛,约下了当晚常乐坊芙蓉楼的宴请,为以后晋州新军之事留下说话办事的余地。
寒暄完毕,老牛拍了拍崔破的肩膀笑道:“老弟,怎么样?工部司不是个好待的地方吧!”
闻言,崔破微微一愣,却不接话的反问道:“牛大哥何出此言?”
“就工部衙门那点破事谁不知道?”牛郎中一摇头,不屑说道:“你那衙门里大多有品级的都是以前的工匠,立了些子功劳,又有几个靠山,被人荐举经流外入流得的出身。既然是这个出身本身,那官儿升的自然就慢。偏偏一个个自以为有本事的工部老爷们没这个觉悟,所以也就最是看不得老弟这种年纪轻轻就占了高位的科举出身官员。再加上你还是个世家子弟,看到你,他们只怕是眼珠子都绿了,那里会乐意搭理你。”
想来是这牛郎中对工部衙门意见实在是大,说到这里犹自意犹未尽的满脸愤然之色续言道“就说你那顶头上司李五,你听听他这名字,也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出身了!就最是一个又臭又硬的石头,若非前年修缮东都洛阳时立了些微末功劳,又是常相的老乡,什么时候轮到他坐那个位子?天天假模三道的装正经,我呸!”
崔破静静听他说完这番话,只觉与自己的设想的情况倒是差不太多,唯一不解的却是何以这牛郎中对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为何会意见如此大法。
想是见了他眼中的疑惑之色,黄郎中哈哈一笑说道:“老牛,也就是老李在少府监入库军器的检查上严了一些,驳了你的面子,你也不至于将他说的如此不堪吧!”
这下崔破才是明白,原来少府监匠人们制出的军器若要是入库,还需工部主司参与校验,三方共同签字画押后才可接收,想来是有人托了门子找到老牛通融,却最终被这李主事驳回,坏了他的好事,是以才会对这李主事有如此大的意见,只是这事他是万万不能接口插话的,遂只闭口静听。
正在牛郎中要回话反驳的当儿,却听身旁职方司员外郎小声道:“各位大佬们来了,咱们该上前见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