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金佑宸很熟悉地带楚翎月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小道上。两旁都是重新爬满绿叶的大树，时有阳光穿插过枝桠照下。拖长了二人的影子，却被婆娑的树影给绞碎。

    “金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他所想不到的，两家向来感情很好也向来都有合作关系，谁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悲剧发生。”为欧阳澈辩解，即使自己有多么心狠，最终会有多么残忍地抛开彼此所有的执念而离去。起码这一刻，她还是想为欧阳澈说话。因为不到最后那一天，她都是欧阳澈的女人，都是欧阳澈捡回来，给予新生的女人。

    “那么你呢？金家没落了，连我母亲那边也再也爬不起来，钱权皆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连同为此牺牲掉的鲜活生命。你愿意见到吗？”站定脚步，侧过身看着楚翎月。这短短的时间，似乎是过去了好几个光年一般。但是眼前的女子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那么吸引人的眼球。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可惜上天没有赐予他们二人缘分还给他们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留下了那痛心的遗憾。

    “与我何关呢。”窒了窒，他步步紧逼着自己，那种无形的压力让自己无法喘气。为何他会这么问，为何他会这么说。这不应该是他所想得到的，更不应该是他知道的。

    “我的母亲那么讨厌你，三番四次陷你于不义。害你的心人人都知道，澈碍于长辈的面子不好做什么，也只是说了几句但却治标不治本。我知道母亲对你不止于言语的攻击，好几次，都差点要了你的命。你难道，就不恨她吗。不想，也用同样的方法对她吗。”感觉阳光好刺眼，但这是最熟悉的感觉。不同于国外，什么都是陌生的。生命里多了一道风景线，那便再也无法忘怀。是一辈子珍惜的感情，也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触碰的禁区。

    “恨。我恨她。但这并不足以让我做出你所见的事情。佑宸，你刚回来怕是太累了。金总的事情我很抱歉，请你节哀顺变。但是林小姐的事还有迂回之地，你不用着急，澈会想办法帮忙的。”如果他只是因为前事而心生疑惑的话那还好，楚翎月真的不想他知道太多。因为那种知晓一切的痛苦，前尘往事都被揪出来就如同用小刀割下你身上每一块肉一般的钻心疼痛，很难承受。

    “我不需要他的帮忙。翎月，你还要瞒着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有你在，欧阳澈做多少都是徒劳的吗！一切都是你计划出来的，你要报复我母亲，要报复我的父亲，要毁了金家！你成功了，你真的成功了！”本来还伪装的很好的冷静此时再次消失，一把握住了楚翎月的双臂，金佑宸无法沉敛下自己此时的情绪。当他知道所有的时候，这些细节便不难推测。他痛恨这样绝情的楚翎月，却又无法收拾起爱着她的心。同样，他痛恨自己家人对她所做的一切，这都是报应，统统都是报应！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理由这么做！”被人一下子看穿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有一瞬间的惊诧，时间仿佛也为这一瞬间而静止了。撇过头，推了金佑宸一下逃开他的束缚转身背对着他。

    “你有！你有！十六年前，我的母亲害死了你的母亲，一场车祸让你踏上了流离失所的日子！举目无亲，不见天日的生活卷走了你的青春！你恨她，恨她的心狠手辣！父亲不敢为你的母亲说什么，也无法对你的母亲负责间接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他懦弱送走了你们母女的人生！你恨他，你恨他的自私与软弱！这就是你设计一切的理由，这是你复仇的大计！你凭着一己之力摧毁了我的家，摧毁了我的人生！”情绪变得激动，金佑宸握紧了双拳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记得很清楚，那日的那份莫名包裹完全颠覆了他的人生，让他看到了一片黑暗的未来。那些纸张记录，那些模糊的影像，以及今日所发生之事的新闻一连串摆在一起就是一桩彻头彻尾的惨剧。从未有过喜剧的成分，就连自己，也被牵连了进去。

    “你的人生你的人生是建立在我与我母亲的痛苦之上而产生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瞒着你！金佑宸，你是金勇朔与林恩然毫无感情之下诞生的！因为你，我那本来就不求名分的母亲便成为了众矢之的，而我也成为了林恩然要追杀的目标。我们母女俩过的那是什么生活你知道吗！你一个只知道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又怎么可以体会我的痛苦！”他的人生他的人生一直都是一帆风顺从未有过一丝磨难凭什么这样跟自己说话。他凭什么否定了自己的做法与想法，凭什么只想到他本人却想不到自己究竟有多难过。这是爱情吗，这就是他爱着自己的表现吗。说到底，还只是自私！都是自私！

    “不管有没有爱情在里面，我都是他们的儿子！我母亲都是我父亲的妻子，而你的母亲是什么！？即使父亲先爱上的是你的母亲，但是陪伴在我父亲身边的是我母亲不是你”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金佑宸就为他不经思考而付出了代价。

    很果断的一巴掌留在了他的脸上，楚翎月被他的话激出了火气。虽然很明白他的立场也很悲哀，但是无辜的人又岂止他一个。真正有出息的人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而是收拾起心情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像自己，选择了用报仇的方式利用了所有的人，只手遮天。虽然这种方式可能过度极端，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事之道，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那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我的母亲，不输给你的母亲。只是金勇朔太懦弱，他没有资格说爱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也不稀罕他的爱。金佑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父母应得的下场。他们对不起我的母亲，对不起我，那就用余下的一生来祭奠！我不会心慈手软的，绝对不会！”那些参与过这件事的人，统统都不可以放过。一个都不可以，放过！

    “真的不可以不可以放过我的母亲吗?谁没有过去，谁没有任性她只是在追求她想要的爱情，她只是想她的丈夫对她专情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父亲依旧没有把她摆在心上这已经是很大的侮辱与惩罚，翎月，放过她吧好不好”这一巴掌算是让金佑宸清醒不少。低下头，没再染棕的头发变成了黑色，刘海也有些长，遮住了眼睛盖下一片的阴霾。伸出手，握住了楚翎月的手。

    “谁来放过我的母亲谁又来给我救赎！准备将军的棋你让我如何退却！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这么做的，我牺牲了多少你知不知道！”那个本该出生的孩子，那个爱着自己的欧阳澈。都是这场复仇大计的牺牲品，眼泪，不知不觉便流出。紧紧纠缠的命运线，根本已经无法再松手。谁都不想掉下去，只能不断向前冲。可是每走一步，便会在心口上刮一道口子，一道深深的口子。

    那边没有回应，可是楚翎月听到了隐隐的哭声。那是一种憋了很久很久无法发泄出来的哭泣，不敢回头，真的怕自己会心软。但就在此时，那个握住自己的手的手突然松开然后便有砰咚一声。金佑宸，跪在了自己的身后。

    “翎月，我曾经是多么的爱你。我也想追求爱你的权力但我发现你爱的，始终只有欧阳澈。我放弃了，我想忘记了。但我做不到，我止不住日日夜夜对你的思念我多想回国看看你，哪怕只是一眼也好。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感觉，不能跟所爱之人一起的痛苦。但我没有父亲幸运，起码你母亲是爱着父亲的。可是…可是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那份dna鉴定书的时候，你不爱我已经不是对我最大的打击了。我可以扛下来，让这痛蔓延全身我都可以扛下来。但我唯一扛不住的，就是失去我的母亲。”哽咽了，金佑宸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立场去跟楚翎月再说什么。但他真的还想继续争取，哪怕是一点点的机会。

    “她做了很多的错事，但她始终是我的母亲。我已经失去父亲了，我不可以再失去她了。金氏我不要了，医院我也不要了，你，我放弃了。我只要我的母亲，我带她离开再也不回来。她在你身上留下的伤疤，你若不嫌弃，便全数还在我的身上吧。”

    “我知道你既然有本事让事态随着你的喜好发展，你便有本事把我母亲弄出来。翎月给我个回答好吗。我求求你了”抬起的手，还是放下。不敢碰她，一切都是错的。看着她的背影带着丝丝沧桑的颤抖，谁不痛苦，谁不可怜。

    “姐姐，求求你，放过我的母亲。”

    是谁的眼泪滴下，湿润了土地，苍凉了大地。

    正文 第108章软弱

    更新时间:2013-2-25 11:33:07 本章字数:3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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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下雨了，毫无预兆的突然磅礴而来。一夜的倾盆，当时钟敲响黎明的到来，人们所能看到的，只有乌云蔽日。天气预报说明天就会放晴，这一场雨虽然来得突然却为炎热的天降了降温。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利也有弊。只是，它的结局取决于什么，明天的含义又是什么。

    曲着腿，双手环抱着膝盖，楚翎月整个人以一种窝着的姿态被沙发给包裹。落地窗的玻璃被雨水点点袭击，密集地拍打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可是纵然房外纷扰不断，房内却静的可怕。大钟摇摆，滴答滴答流逝了多少的时间与岁月。心跳，有条不紊的起伏。可是曾几何时，它曾一度停止。被谁所惊讶，被谁所伤害。当心跳恢复，油然而生的就是一股深深的内疚与怀疑。内疚对所有无辜之人的狠绝，怀疑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意义何在。

    人死不能复生，尽管仇恨被自己一笔一划的终结却也无法抹杀发生过的悲剧。快感？哪里来的快感。面对着欧阳澈，最后的决绝该怎么说出口。想要留给他骄傲的背影，却无法忽视早已泪流满面的正面。代价那么大，大的自己根本就无法负荷。拖着灵魂早已不在的身体，彷徨在生与死的边缘。唯一的支撑，就是对欧阳澈的眷恋以及爱意。

    若是在最后连这两样卑微的东西也失去了，那么自己，还能活着吗。

    “在想什么？”这几天，她起得特别早。每每自己起床之后就会见到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天，只是今日天公不作美，雨水似乎有些模糊了她的视线。走过去抱着她，瘦弱的身躯怎么就补不回来，让自己的怀抱都生疼。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盯着外面久了眼睛有些疼，垂下的睫毛盖下，视线一片黑暗。倒在他的怀里，依旧那么充实，那么温暖。如何舍得下，如何狠得下。

    “如果错了，就不要再继续。”不要让伤口越来越深，否则就再也无法愈合。似乎有些明了什么，但欧阳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楚翎月的安静与沉寂让欧阳澈感觉这个世界在旋转，而当这个旋转停下的时候，就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而这个结束带来的结局是什么，他已经没有信心说，是喜剧。

    “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又要怎么停下。”对啊，都已经快剧终了。已经五月中了，已经都部署好了。只差最后一步就都结束了，彻底的结束了。之前在瓦罗森的噩梦，来到这边被人宠着的美梦，统统都结束了。是自己放弃了余下人生的安稳选择了起起伏伏的动荡，仅仅是为了那早已尘封多年的往事。有时候，楚翎月会想如若没有来到这边，那么或许也就只有单细胞的逃跑逃跑再逃跑这样的想法而不是现在，多的脑袋都装不下的矛盾与犹豫。但她也庆幸，人生的轨道即使偏离却都遇见了欧阳澈。也只有他，能让自己记挂。一辈子，永远。

    “你会离开我吗。”她在说什么，她在表达什么为什么自己完全就听不懂。收紧了环住她的手，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往往就是在提示着什么。欧阳澈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更希望只是楚翎月没睡醒的糊涂话。

    “会。因为我肯定，比你先死。”转过身，抚摸着欧阳的脸。还记得他说过，背叛发生了，他会亲手，杀了自己。他一定做得到的是不是，一定可以。

    “又在说傻话呢。佑宸今天的飞机，带着林恩然离开中国。”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她的多愁善感从何而来，自己要如何，才可以抚平她的眉心。

    “恭喜他。”终究还是心软了。那日一别，楚翎月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在金佑宸的视线内。她没有回答金佑宸最后的问题，她大步离开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而不是给予致命一击。这与初衷不同，莫大的牺牲都只为了那浅薄的一击即中可是自己终究，没有这么做。让苦心付之一炬，仅仅是因为金佑宸跪下来的那两个字，姐姐。多么讽刺的字眼，多么伤人心的字眼。他一定，很痛苦吧。自己又何尝不是。被真相所折磨，却又不能不知道。人类所无法选择的，就是老天辣文的玩笑。

    那么最后，可否对欧阳澈留情。这一局，不想听天由命。

    “你不去送他吗？”不知道她跟金佑宸那日的谈话，只知道金佑宸再也没有出现过而楚翎月也从此变得沉默。她没有流泪，却也没有笑容。看不出喜怒，只是一副淡然。之后，就没有之后了。一切关于金氏的问题都予以解决，刘茂全被发现死于他杀，仔细比对监控录像也可以看出为萧夫人打针的不是刘茂全，医院没有病人因为药品而死亡所以药品问题也不大，林恩然无罪释放与金佑宸一同离开。带着对这边的所有悔恨离开，自始至终，她都是失败的。

    “没必要了，我也不想再打破他平静的生活。”苦涩的笑容蔓延开，他给自己照的相现在还摆在房间里。他明朗的笑容，能融化人心。温柔的语调，有魔力一般的让自己着迷。若不是因为欧阳澈，或许自己真的就被他给吸引。好险，真的好险。上天的这个玩笑最终还是被扭转，一纸dna鉴定书摧毁了他的梦，也让自己陷入了无尽苦楚之中。

    “今晚的交易结束后，我们去旅游吧。你想去哪里？”想找些让她能重展笑容的事情，但欧阳澈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思想也比较简单，或许让彼此出玩玩，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放松放松可以调和回原来的感觉吧。

    “马尔代夫。”旅游吗。嘴角有些勉强的牵起，眼泪却在这个时候落下顺着脸颊弧线滴在了自己的裤腿上。他们还有以后吗，今晚过后，或许什么都没有了。已经无法在这个时候说放手，报仇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楚翎月也没有信心说服另外一个人，但是她真的怯懦了。她不想继续了，真的不想了。听说马尔代夫的阳光很好，海滩很好，跟欧阳澈一起去享受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嗯，好。我们就去马尔代夫。”那冰凉触动了自己的心，欧阳澈不知道笑容怎么支撑起来。也不知道眼前支离破碎的画面为什么会出现，潜意识在告知自己什么他现在不想知道。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了她的颈间，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还能拥有多久，希望是永久。

    欧阳澈出去了，估计是为了今晚的事情在做最后的确认吧。楚翎月想睡个午觉却发现脑子塞满了东西根本就睡不着。矛盾与纠结让自己觉得身心疲惫，而此时脑海浮现的那个能为自己分忧解难的人，正等着自己。

    “翎月姐，我正想找你呢。”出了门，楚翎月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耗子。而来人摸了摸后脑，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啊，抱歉我把这件事情都忘了。来，给你。”知道他一定会找自己，那放在裤口袋里的手犹豫再三还是拿了出来。手心里握着的，是一串钥匙。早前自己的车坏了，就从耗子那挪了部车用，这件事，并没有让欧阳澈知道。也没必要，让他知道。

    “抱歉啊，翎月姐，今晚要用车，嗯，你懂的。”耗子嘿嘿地笑了声，结过钥匙也没有多想就把它揣口袋里了。

    “嗯，我知道。今晚可不要出什么差错。”多么心虚的一句话，眼神的飘忽已经出卖了自己。

    “一定不会出错的！翎月姐放心吧！”拍胸脯的保证，可他却不知道那惊天的计划就在围绕左右，还能笑多久，谁知道。

    海浪扑打着岸边，盖过了雨水的声音。楚翎月撑着伞站在了欧阳凛的墓地前，看着那张黑白照很久很久，曾经答应过欧阳凛的话一跳一跳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