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
“有一日过一日啊……真闲。剩下七个生肖星到底在哪呢……”苏沐秋晃着腿,悠闲地卧在树下,顺带把招魂幡拿出来晒晒太阳,祛除鬼气。
然而他眯起眼没多久,光线便被遮住了。
苏沐秋仰头一看,却震惊地发现不是他的光线被遮住,而是周围不知何时,竟漫起了厚重浓雾!这阵浓雾阴气森然,遮蔽了大半天光,让人心生惧意,明明午时刚过,却宛如眨眼间来到丑时。
苏沐秋听见浓雾深处传来几道尖叫声,显然陷入这种异常的不只他一人。他将招魂幡拽进怀里,站起身,掐指算准了生门的方位,大步流星的朝那端走去,沿路留下特殊记号。
步行片刻后,苏沐秋却停下步伐,仔细审视路面。
他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记号。
在平时,这或许是好事,代表他没有碰上鬼挡墙,然而此刻他倒情愿这是鬼挡墙那类不入流的伎俩了──
脚下的土路,不知何时竟成了杂草丛生,苏沐秋已经算是肩宽腿长的身量,一脚下去草也漫过了小腿,而叶片上沾着飞溅开来的鲜红血液,他弯腰捻了下叶尖,摸到满手腥腻──不是幻觉而已,这是幻境了。
这幻境如此逼真,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拉了进来,即使是有浓雾干扰,恐怕这鬼不是怨气太重,就是修出了道行。
“不妙啊。”苏沐秋轻啧一声。
他握紧了符纸,正欲朝里探路,却听见一阵高亢的马匹嘶鸣声凭空响起。
连绵的马蹄声忽地由远至近,穿过了浓雾,一人骑着一匹高大的漆黑马匹跑来,那马匹鬼气森森,数尺外就感觉一股韩良,苏沐秋马上屏息弯身躲入草丛,往自己身上拍了张隐气符。待那匹黑马跑过苏沐秋眼前,他才看清黑马的侧腹早已肚破肠流,插着无数箭矢,四蹄更是被齐齐削断,仅余几丝筋络相连,然而那黑马浑然不觉,朝前奔驰着,宛如奔赴战场。这样一匹骏马身上该有位威武不凡的人物,可马背上的人影,分明是面貌模糊、冒着黑雾的人形……
等那头黑马跑过,一人一马的身影重新隐没于浓雾中,这阵雾才慢慢淡了下去,并未消失,但至少不阻碍视物。苏沐秋看清了周围,察觉他身在一处破旧村落外,与印象中富庶瑰丽的南方景致相差甚远。
那村口边有位老者倚着高耸的围篱探头探脑,一见苏沐秋一身道袍手握符纸的模样,当即匆匆迎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在他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仙人!”
“啊?”苏沐秋吓了一跳,连忙把老人扶起,老人却反抓他的袖口,涕泗纵横地嚎啕:“高人……大师!请一定要救救咱们村子啊……”
这位老者是潼村村长,家族世世代代居住于此,对这块土地有相当深厚的情感。近来村里不断有人神秘暴死,多少村民匆匆逃离,老村长想尽办法,四处筹钱,重金酬请无数高人来此,然而每当有外人靠近潼村,那阵大雾便会突地漫起,而后无论在外多具盛名的大师,全都被浓雾送到三十米外,还不如他们村里的老黄牛,在雾里来去自如。
至今为止穿过浓雾而外观像样点的人,仅有苏沐秋一人。
“高人,只有您能拯救潼村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
村长又要跪,苏沐秋连忙阻止。
“您先别急,我可以帮忙,但也您先跟我说说雾里那匹马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到了鬼气,不过此地……”见老村长颤巍巍的打哆嗦,苏沐秋咽下后半句:确有鬼气,然而此地风水甚阴,往哪瞧都是这种感觉
老村长长叹。
“高人,您知道数年前亡故的黎将军么?”
苏沐秋想了一会:“是镇守山外关那位……”
“正是。”老村长压低声,“黎将军有匹爱马,可一夜千里,是匹神马,但只服黎将军,,一生随将军出生入死,黎将军斩过多少来犯我华夏疆域的胡人,这匹马就随他跑过多少血地。”
“可黎将军这等英雄人物,最后却非战死沙场,而是遭自己心腹背叛,吃下了参有□□的食物,一代英魂就此陨落。他的离世之地,就在潼村附近,而他的宝血战马不堪主人离世的悲伤跟着死去,却对人心怀怨恨。”
老村长颤巍巍地指着村口,声嘶力竭地总结道:“那……肯定是黎将军那匹神马鬼魂作祟!”
苏沐秋听的一愣,很想问这是哪间茶楼听来的话本故事,因为动物灵不易生怨,除了胡黄白柳灰五大家仙特别通人性、锱铢必较外,其余动物灵多是直肠子,找仇人与其后代杀了偿命,能支持幻境的,多半是马背上的怨魂。但老村长说的信誓旦旦,他只能暂且半信半疑地应声。
假如真是什么千里良驹的怨灵作祟,那还真是普通人管不来的事。
这就是他要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