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声起的中牟城,如同冷水入了热油锅,啥时惊乱一片。
非但如此,待得爆炸声歇,混乱的城中,隐隐又泛起了喊杀之声,不时还有四处皱起的蛊惑之语:“晋室倒行逆施,阻挠祛除胡虏,太上天君发怒啦老天爷打雷地震,惩罚我等啦弟兄们,快跑啊,跟谁斗也不能跟天斗啊”
“直娘贼,这定是又一种雷炮,一定是血旗军在捣鬼,城中定然有着众多地穴暗道!”县衙之内,周访毕竟是有思想有内涵的经年老将,常年的斗争经验立马令他摆脱了对于莫名事变的惊悚,觉出了坑瘪的阴谋气息,他不假思索的吼道,“快吹号,令三军不得骚动,各自立即集结,前来县衙会合。还有,遣人外出打探,速速回报各处详情”
“嘟嘟嘟”片刻摸索,总算有亲兵寻得军号,向全城军兵发出了号令。可是,晦暗夜色下,或因爆炸太令从未经历过的晋兵们惊悚,或因还有着不明人的暗中作祟,城中的骚乱非但没有止歇,反有愈演愈烈之势,像是南城军营那等人员极度密集之处,听声更是陷入了营啸的境地
“将军,初步清点,县衙内的五百亲兵,如今仅余一百八十余人尚能听遣作战,余者还在搜救之中。”盔歪甲斜的亲兵副统领来到周访身边,哀声禀道。亲兵正统领还被埋在废墟之下,他这个夜间轮值的副统领,倒是侥幸避过了一劫。
接过另一贴身亲兵不知从哪寻来的一套衣裳披起,周访眼底掠过些许哀色,沉声令道:“即刻组织百人加强县衙防御,谨防乱兵亦或有敌来袭,余者且尽量搜寻幸存儿郎吧。还有,再遣出少许亲兵,弄清各处情形,怎生还没回报”
“隆隆隆”正此时,忽有惊雷声在西城外响起,混杂在城内的惊乱声中,却是愈加逼近,愈加清晰。不,那是奔蹄声,千军万马的奔蹄之声。周访面色大变,惊声叫道:“定是血旗军来了,别搜了,叫上所有儿郎,随某前往东城,那边惊乱声小些,军兵当可立即收拢起来。”
一阵忙乱,众亲兵牵来惊魂未定的一些战马,草草集结,便欲簇拥着周访离去。方至县衙大门,却见南面冲来一队晋军,头前将领已然下马冲至衙内,一见周访,便悲声叫道:“将军,我部混乱未定,暂且带来军兵千人,护援来迟,还请将军恕罪!”
周访目光一厉而收,眼前这厮麾下可是有着五千军兵,却亲自带着残兵千人过来,不消说便是搞不定自家营啸,先寻借口逃来避乱了。不待周访细问,东边又传来一阵兵马杂沓,一个大喝声迅速接近:“前面的弟兄,将军可好,末将周丛前来护卫!”
周访心中一安,周丛乃族中后起俊彦,所率者更是周氏嫡系兵马。然而,周丛刚入衙门,随卒刚在衙前大道站定,那丁点的欣慰还残留在周访的脸上,忽听衙门口的大道上,突然再度响起阵阵轰想,伴以火光闪耀,土石升腾,而刚刚汇聚于此的数千晋军,则瞬间陷入一片炼狱。
“杀啊!汉家败类,天雷神罚!杀啊”惊愕还在脸上,西门方向已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喝喊,那是夜袭而来的血旗骑军,已经窜过城门城墙被炸开的豁口,杀入了中牟城内。
“我去!狗日的血旗军,还叫不叫人过啦?”已被一翻翻爆炸震得头晕眼花的周访,再难压抑心底的恐惧,扫眼同样满脸惊悚的周丛等人,厉声喝道,“还发什么愣,中牟已不可守,我等立即向东,边抵抗来敌,边收集乱兵!”
事实上,抵抗来敌亦或收集乱兵仅是一层遮羞布而已,周访窜得比谁都快,一溜烟便直奔东城门而去,他的亲兵们,以及衙门外那些爆炸下幸存的军兵,忙也紧跟主将脚步而去。还别说,沿途倒真自行尾随了不少晋兵一起跑路,起到了不菲的收集作用。
出城还算顺利,除了些许军兵彼此整出了踩踏事件,周访等人并未受到什么阻碍。不过,耳中少了城内的惊乱声,也暂解了亡命之危,再被旷野上的凉风一吹,周访倒是清醒了许多,心理也活泛起来。
这一刻,周访才仔细扫眼身后残兵,竟然只有三四千的步骑,他顿时心如刀绞,兼而愤懑莫名。自家可是有着接近三万的大军,咋从如厕嘘嘘开始,就接连被炸,压根没能消停的筹谋应对,直至连敌军的面都没见上一个,就稀里糊涂的弃军而逃了?如此回去,不说军法惩办,脸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