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节目,想想也是,在诸多要么秃顶要么大肚的商界人士中,谢成文自然会得到多一点媒体人的青睐。视频里是三十出头的谢成文,谈起他从家族企业辞职,单打独斗出来创业,选择的偏偏还是彼时荒芜的文娱行业。
谢成文帮自己的前妻澄清,她并不是嫌贫爱富离开的:“我一直爱看电影嘛,开公司也是搞这一块,那时候还是有一点理想主义了。她不是反对,她只是不理解,也没有兴趣,想法差太远,自然就分开了。而且我当时并没有什么资格来证明我是正确的。说要帮助中国电影人拍出好电影,结果部部电影都赔本。难道我要说这都是好电影,人家都不识货吗?”
在浮图几乎要发不出员工工资的时刻,是一部邱文礼的电影《渡口》救回了一切。
“对。”谢成文在笑,他当然会笑,那不仅仅是邱文礼一个人的得意之作,“《渡口》是那一年的票房冠军,而且是中国影史上第一部 票房过五亿的电影。我没有想到,他也没有,我会同意是因为他是我朋友,他找不到公司愿意来出品他的电影,快要饿死了,我想帮一把朋友。况且他要的钱并不算多。”
《渡口》上映的时候,林舟渡才十二岁。他所在的小城镇连电影院都没有,只能从报纸和电视上看到只言片语。《渡口》之后,中国电影市场似乎才真正能叫做市场,很多人都意识到,这是一块还没有被挖掘的金矿,大量的资本开始涌入,连煤老板都忍不住去投资。
浮图在错了一次又一次后,终于把握时机,扬帆远航。
问到浮图的现状,谢成文陷入思索,好一会儿才说:“现在也会有困难,会有那种我很看好,但结果不如人意的情况。但这不一定是哪一方的问题,只是时机还没到,大家还没有发现而已。就像这些天正好是《天机》上映的十周年,我们公司也搞了一个重映会 ,有人会跟导演说,我现在才觉得这部电影好看。《天机》是我作为出品人的第一部 电影,票房只有300万,两年前被大学教授翻出来写影评,赋予了各种文学意义,也引发了一些讨论。在商业和艺术之间,浮图会尽量做一个平衡,既不是只为了赚钱存在的公司,也不是必须清高得饿死。”
说到这里谢成文想起了什么,苦笑了一下:“虽然有时候我欣赏的不一定会得到大众的喜欢。”
节目结束了,林舟渡关掉视频,他觉得没有获得什么有用信息。
除了谢成文早年是个衰神, 看中什么赔什么,以为要赔的反而赚了。就这运气居然还能把浮图发展到现在这样,看来他这些年里投资了不少以为要赔钱的戏。
这么一想,自己前些天在车里对谢成文拍的那通马屁也没错嘛,就邱文礼当时那毫无资历的情况,也能给他送钱,谢成文这是主业做慈善,副业当老板呢。
林舟渡心想,莫非谢成文在把他当希望工程献爱心。
他火速把这个结论发给了钱乐天。
钱乐天是林舟渡拍第一部 戏认识的朋友,直到现在依然还是朋友。原因无他,只是钱乐天这个人,真的很乐天。不管是被公司封杀,还是现在又红起来,钱乐天永远都是那副欠揍的样子。
钱乐天果然秒速回复:“妈的,怎么不捐点给我呢,老子就不是希望了吗?我看我满脸都写着两个字,希望。明天我就去纹身上,还要纹英文的,wish!”
林舟渡纠正:“是hope。”
“你怎么就想那么多呢。”钱乐天的安慰丝毫不像安慰,“谁他妈献爱心献到床上的,你当人家捐精啊?他就是想睡你不成吗,你就接受有人喜欢你的事实吧。”
林舟渡觉得自己被钱乐天说得十分变态:“但他看起来真的不像。”
“要么就是谢成文闷骚。”微信的语音那头咔嚓咔嚓,一听就知道钱乐天这货又在半夜吃薯片,“要么就是你摆出一副死人脸给人家看了。你就不能热情点嘛!”
“操。”林舟渡骂出来了,“那我还要跟他说欢迎下次光临吗?老子当鸭也想当清高鸭不行啊!”
“人家是老板。”钱乐天漫不经心,丝毫不能体会林舟渡的痛苦,“你对他说点好话怎么了。不是我说,我的粉丝可是明里暗里骂你吸血好几次了,我觉得他们说得十分有道理!哥们儿,你纠结什么,先让谢总为你烽火戏诸侯!”
“我戏你妈。”见了鬼了,自己就不该半夜来找钱乐天。
第10章
接到林舟渡电话时,谢成文正在去接谢祺,他从美国放暑假回来的儿子。他没想到林舟渡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一不小心就按成了免提。
林舟渡说:“谢总,我在收拾去剧组的行李,发现有东西落在你家里了。我可以现在过来拿吗?”
正在玩掌机的谢祺听到声音,听起来颇为不满地“啧”了一声。
谢成文差点当着司机搞家暴,果然林舟渡听见了:“有人在不方便吗?”
“没有。”谢成文深吸一口气,“你来吧,钥匙之前给过你了,我晚点到家。”
他想想,还是提醒了林舟渡一句:“我儿子也回来了。”
谢祺快要忍不住,甚至哈哈笑起来,谢成文青着脸挂了电话,跟谢祺说:“你这样很没有礼貌。”
“我道歉。”谢祺说,“你是不是怕他以为你在和别人一起?”
“等会儿记得打招呼。”谢成文说。
“叫他什么?”谢祺故意提问,“叫哥哥辈分不合适吧,叫叔叔年龄也不对。难道我要叫小……”
谢祺的最后一个字在谢成文的注视下默默咽了回去,谢成文想,谢祺真的变不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