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比确信,如果让谢成文去做心理测试,这个人不会有任何问题。问不了心理医生林舟渡只能问自己,这个人和那个病历上的人,有区别吗?他该再一次逃走吗?
林舟渡仓皇地拿起外套,他的借口无比拙劣:“我才想起有事,先出去一趟。”
他拔路而逃。
外面在刮风,甚至过了一会儿下起暴雨,雷声阵阵,林舟渡想他该去躲躲,不然一线男星被雷劈死也太丢人了。可他无处可避,他只能往前走,把他的自欺欺人,他的怯懦虚荣都甩在身后。
雨越下越大了。
有车从后面开过来,是谢成文。谢成文在驾驶座上,车窗摇下来,用最慢的车速和林舟渡并行。
谢成文没有叫林舟渡上车,可林舟渡走不下去了,这场景太三流言情了,这雨下得比杉菜离开道明寺那天还大,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还大,他刚刚还被疾驰而过的摩托车溅了一身污水,再走下去说不定就出来一辆卡车把他给撞飞了,谢成文还要去他墓前送菊花,得不偿失。
林舟渡自力更生打开了车门钻进去,后座沙发上放着毛巾,林舟渡拿起来擦,车在往回开,谢成文开了空调,暖风正在烘干林舟渡身上的雨水。
外面是轰鸣的雨声,林舟渡却听见一些别的声音。
是在前面开车的谢成文,没有一点反思的意思,谢成文在自言自语:“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不该跟我在一起……”
那根弦绷断了,林舟渡彻底爆发:“这就是你得出来的结论?!你有没有搞错啊谢成文,不是我在逼良为娼!”
这个控制狂,这个神经病,这个自以为是的疯子。
“是,是我逼你的。”谢成文终于跟他对话了,“所以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哪儿知道你这些东西。”林舟渡觉得他不可理喻。
“你不知道吗?”谢成文继续在追问,“李燕没跟你说清楚吗?你那么早就联系上邱文礼,他没告诉你吗?”
林舟渡惊得停下手上的动作,毛巾滑落到了膝盖上。
谢成文连这个都晓得。
林舟渡本人,甚至都要回想一下才记起那个只跟了他几个月的小助理小李的大名,才去在年会之后要来了联系方式。小李是个没有心眼的直肠子,这或许就是她被挑来当助理的原因。林舟渡只是和她闲聊,也获取了一些零碎的信息。比如那个最早的综艺,别人到底是如何跟她提起的,又怎么告诉她,你跟的林舟渡或许很适合。然后在接到综艺进入正轨以后,她被飞快地调走,陈景存只跟林舟渡说过,她是自己申请转岗的。
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
“我是什么通关游戏吗?”林舟渡问,“哦,还是什么上帝视角的电影,你看乐子一样往沙盘里面设障碍埋伏笔让我过关。我纠结那么久,才决定告诉你的事情,你一早就看过了病历,知道得再清楚不过,听我讲一遍很有意思吗?”
后视镜里,谢成文终于抬起眼睛在看林舟渡,他似乎想说什么。
“你该下车了。”谢成文说。
林舟渡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该死的双关语,他缓慢地走下来。谢成文把车停在了新买的屋子前,林舟渡的脚还没有好彻底,刚刚那么一折腾,又开始隐隐发痛,很难想象几十分钟前,谢成文看到他站起来,都会让他小心。
谢成文在林舟渡身后启动了车,开走了。天阴得可怕,雨密密麻麻,林舟渡走进去,房子的家具还没添置齐全,很久没有人住又显得十分冷清。
可林舟渡只有这里可以待了,长路漫漫,他还要继续走下去。
而有的东西像是烧透了,现在还炽热着,让人不敢触摸。只有林舟渡知道,它会变成灰,然后消失不见。
第44章
“你们又分手了?”谢祺的电话打到林舟渡这儿来了,“海澜之家一年还只逛两次呢,你们这才几个月把一年的次数都用完了!”
林舟渡:“……”
“你管这些事干什么。”林舟渡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谢祺哼了一声:“上次你联系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舟渡实在不想跟谢祺聊这些。
“可你自己知道啊。”谢祺说,“你还不知道我爸是个什么人?”
这是林舟渡几天来第二次听到这种质问,林舟渡现在觉得陈景存那个比喻真是好极了。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被家暴的妇女,别人都在劝,他就是这个脾气,你从结婚就该知道了,怎么现在又要闹呢,忍忍吧。有的还会再加一句,为了孩子考虑。
等等,谢祺又不是他的种。
“我要去拍戏了。”那边有人在叫林舟渡的名字,林舟渡找到理由,长舒一口气,打断谢祺挂了电话,忙不迭把手机交出去。
他还是去客串了邱文礼那部电影。
并不是为了赌气,只是经过权衡以后的决定。不痛不痒的媒体报道和圈内人酸几句,对林舟渡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的空窗期里能有点填档的东西才更重要。在邱文礼的电影里能有第一次亮相,给邱文礼一个好的开端印象也很重要。他的鞋是专门去定做的,走起路来也要慢一点,别人看到都要夸一句敬业。林舟渡也宁愿敬业,而不是一个人回去休息的时候,把空荡荡的屋子假装当做是家。又或者真的会跑到楼顶,朝着某个方向望过去,想着谢成文是不是已经找了新欢。
可是戏份只有那么一点,终究要拍完。邱文礼又跑来问候:“听说你们分手啦?”
“你听谁说的?”林舟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