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要做些什么给胤禛吃。一路上我已经向敛晴打听了胤禛的饮食习惯,没想到这丫头了解得还挺详细,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说起来胤禛对于饮食并不是很在意,不过他喜欢清淡的口味,不喜荤腥油腻的食物。
我出生在辽宁,说起来应该算是来自满人的老家,也就是关外。可是东北菜偏油腻,想必胤禛是不会喜欢的,想了想还是南方菜更清淡一些。一偏头刚好看到那笸箩鱼。我轻笑,就它了,就让胤禛尝尝我的“全鱼宴”吧!
我用鱼头和豆腐做了一个鱼头豆腐汤;剔下来的鱼肉拣净了刺儿,和苋菜一起做成苋菜鱼肉煲仔饭,鱼皮用水烫熟后加上胡萝卜丝、黄瓜丝扮成凉菜。又做了一条葱油鱼。
敛晴一边帮我打下手,一边皱着眉说:“主子,怎么都是鱼呀!”
我狡黠的看了她一眼,“这里有个说法,叫做全鱼宴,吃了之后可以年年有余。”没说完我自己就已经笑了出来。
敛晴也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准备年夜饭呢!”
可不是,我看了看手里的鱼,今天被它闹了一整天,索性晚上就拿它来开刀,只是难为了胤禛,不知道他看着满桌子的鱼会有什么感想。
我把饭菜都做得了,便找人叫来了虞总管。“虞总管,你今天就辛苦一些伺候爷用膳吧!今天的事情,如果爷问起来,你实话实说也就是了。另外,如果这‘全鱼宴’爷不满意,你便说是我做的;要是爷吃着还满意,就不用提起我了。知道吗?”
虞总管有些不解我的意图,不过他见识了我今天的魄力,对我倒是越发恭敬起来,也没有多话,答应着,命人端了盘子碗到前面去了。
我忙了一大半儿天,又是办人拿事,又是下厨做饭,还真有些累了。从前的我,最是精力旺盛的,可是来到古代,似乎身子也变得娇贵起来,动不动就累的腰酸腿疼的,整儿一个“半残”,倒是叫我自己都瞧不上自己了。
换下厨房里做饭的那套深色的家居服,我又换回了旗装,刚坐下歇了歇,喝了口茶,敛晴就开始张罗着要给我摆饭。只是我这会儿胃口全无,便让敛晴自去吃饭,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没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响,我以为是敛晴,便连眼睛都没睁,随口说:“你去吃饭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我已经吃过了,‘全鱼宴’,呵!”
这声音——我忙睁开眼睛,胤禛高大的身影正罩在我的身前。我一撇嘴,“怎么,爷吃得不满意?”
他嘴角一咧,眼里似有几分委屈地说:“你就算要拿鱼来撒气,也不用撒在我身上呀!”
我抿嘴一笑,这个人真是搞不懂他的脾气,一下子狂风暴雨,一下子又风和日丽。好像我们前几天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快似的。
“你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整个身体包裹着我的,将我笼罩在他身体反射的阴影之下。他的气息清晰的吹吐在我的脸上,引得我全身麻痒痒的。
“过去爷很了解我吗?”我抬着眼问他。
他的身体一僵,目光带着探索,炯炯的看向我,似乎想从我的眼里获得更多的信息。他犀利的目光好似能够穿透我的身体,深入我的灵魂,竟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难道这世上也有两个你?”他喃喃着说着,看我的眼光变得迷幻起来。
“什么两个我?”我不解,心里却猛地一沉,难道他已经发觉了我和从前的“萱荟”是两个人吗?
他揉了揉太阳|岤,站直了身子,脸上已经恢复了常态。“额娘的寿辰快要到了,你这几天置办一些寿礼。”
“好。”我轻声的回答。见他回过身去,以为他要走,便从椅子上也站起身来。“爷要走了吗?”
他倏地转过身来,我差点儿便撞在了他的身上,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偏又忘了刚刚离开的椅子,小腿正撞在椅子沿儿上。那可是上好的红木椅子,木质坚硬。而我因为被吓到一时向后急退,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疼得我眼泪差点儿流了下来,忙蹲下来用手揉着小腿。
他一怔,见我呲牙咧嘴的蹲在那里揉腿,眉毛皱了皱,一下抱起了我轻轻放在床上,嘴上还不忘念叨:“你怎么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看我皱着眉,红着眼圈儿,他也有些慌了,“怎么,疼得厉害吗?”说话间便挽起我的裤管来看,雪白的小腿上一条红色的印记清晰可见,他轻轻的用手掌揉着我腿上的红印,眼睛则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小腿。他的手掌又大又暖,手指修长,指甲圆润。脸上的表情更是专注而柔和,让我不禁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从来不曾对我清冷无情,从来不曾对我怒目而视,更从来不曾对我发过脾气。
他的眼神慢慢的炙热起来,手掌里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当他的手滑向我大襟上的纽襻儿时,我以最快的速度紧抓住了胸口的衣裳。他诧异的抬头看我,我却只是对他挑了挑眉,“爷,您还是别看我的衣裳为好。”
他的眼里闪着问号,我突然有些恍惚起来,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开了口,也顾不得他的反应,“我今天穿的还是那件小衣。”我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他的眉头果然突突的跳了两下,眼神也变得凛冽起来,他一把紧握住我的小腿。“啊!”我一声尖叫,腿上的红印还没有消退,恐怕又要添上五个指痕了吧!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这么做,对不对?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绿色,可是你却偏要穿绿色!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顾我的疼痛,手依然紧紧的攒住我的腿,声音里的寒意逼人,眼睛瞪得既大又圆。
他眼底的那抹伤痛像针一样深深的刺向了我的心,我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同样望着他的眼,就这样对视着。直到门外响起小桂子的声音:“爷,十三爷在书房等您,好像有急事。”
“哼!”他冷哼一声,甩开我的腿,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不由得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心里却不禁反问起自己:我难道真是故意这样做的吗?
德妃的寿辰,作为儿子胤禛自然极为重视,而我也遵循着往年的旧例置办着寿礼。德妃是康熙极宠爱的妃子之一,当然她的美丽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关键,这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体会到了。除此之外或许就是她的那份平淡吧,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平平淡淡的仿佛一切都是最自然的流露,这在皇宫这样一个到处金碧辉煌、繁华似锦的地方显得格外珍贵。我在准备礼物的时候,本着这样一个原则,选择的物件都是那种清新淡雅,绝不花哨的。
德妃的寿辰在八月里最热的时节。胤禛一大早便进了宫,而我则带着兰歇直奔德妃的永和宫。本来府里的几位侧福晋都是要带进来的,只是玉芊病了,眠芳有了身孕,李氏要照顾六个月大的弘时。没有那么多人跟着,我也乐得自在,更何况我还是很喜欢兰歇的,平常在府里也就只有她和我还算投缘。
等我们到永和宫的时候,胤祥的侧福晋瓜尔佳氏也已经到了。胤祥的额娘敬敏皇贵妃去世后,一直都是由德妃照拂,因此他也将德妃当亲额娘一般看待。
瓜尔佳氏看起来是个很娴静大方的女人,我们这几个女人凑到一起,都是一样的性情和脾气,气氛难免会有些冷淡。德妃看着我进献的寿礼,倒是很满意,不禁对我笑着点了点头。
一会儿有太监进来禀报说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正往这边来,要给德妃祝寿请安。德妃忙吩咐让人在二进院里的同顺斋摆酒席,自己去换衣裳。我则带着瓜尔佳氏和兰歇在一进院门那里等候这些爷们的到来。
正文 第5章 恩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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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站多久,就见胤禛、十三、十四走进院门。十四一见我就笑嘻嘻的打招呼:“怎么敢劳动四嫂在这里亲自迎接,真是折杀小弟了。”说完就和十三一起向我行礼,我连忙虚探出手,“十三弟、十四弟快别多礼了,我是奉了额娘的命令专程在这里恭候几位爷的大驾。”两个人刚站起身来,我身后的瓜尔佳氏和兰歇又给这些爷们见礼。
十三的脸色不是太好,似有什么难解的心事,眉心仿佛有一道皱眉深久后留下的痕迹。他和十四的年纪相仿,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都十分养眼,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倒是胤禛看起来似乎更加威严,也更多了一份沉着与稳健。
我们一行人来到二进院的同顺斋,这里已经置办好了酒菜,德妃也已经换好了衣服端坐在了主位上。我跟在胤禛的身后,一进门还没有行礼我就明显感到他的身体一僵,疑惑的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我也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德妃换了一身淡绿色的宫装。只一瞬间我脑子里仿佛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又仿佛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胤禛只有片刻的停顿,接着就见他“啪啪”两声打下马蹄袖,跪下身去,朗声说:“儿子恭祝额娘福寿安康。”我一惊,也连忙和兰歇一同跪了下去。
德妃虚抬了抬手,“罢了,罢了。小吉子快把你四爷和四福晋搀起来。”接着胤祥也带着瓜尔佳氏磕头祝寿。等到十四祝寿时,德妃竟亲自把他扶了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德妃对胤禛也是一样的亲热,只是我却发现她看向胤禛的目光中少了些——疼惜。我深深的感受到这对母子之间存在的巨大隔阂,就如同我与自己父母之间一样,除了爱还有着恨。
看着胤禛咬紧的牙关,与眼中的落寞和妒意,我感同身受。曾几何时,我也深深体会过这样的痛,那种被亲生父母忽略的痛,那种从心底泛起的被遗弃的痛。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讨厌绿色,因为德妃喜欢,这或许是一种条件反射吧,只要一看到绿色,他便会不可抑制的想到不爱自己的额娘。我的手偷偷伸到他的马蹄袖子里,不无意外的碰触到他攥得紧紧的拳头,轻轻的握住他的手,默默的传递给他我的理解与安慰。他的手轻轻一颤,随即便反手握紧了我的。我心里一暖,转过头去给了他一个了解的微笑,他的表情也逐渐柔软了下来。我们的脸上又都重新恢复了淡漠,只是袖子里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过。
胤禛连日里都非常忙碌,每天早出晚归,我已经有好几日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了。自从德妃那里回来,我便悄悄的脱去了那件绿色的小衣,并把仅有的几件绿色衣裳全部包好,塞进了柜子的最底层。虽然绿色曾经是我的最爱,可是因为他眼底的痛和心里的伤,我却也开始讨厌起绿色来。他没有在晚上再进过我的屋子,也没有去过其他福晋那里,我隐约感觉到这段日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偶尔见到他眼中的失神与悔恨,我不懂,他的这种情绪所为何来。
康熙要修《明史》,这件事情本来是由三阿哥胤祉负责的,可是修到后来却发现史官们有意规避建州女真时的一些事件,并有曲笔修饰的地方。康熙很是恼怒,告诫他们要核公论、明是非,以成信史。并让胤禛也参与其中,务必要使明史修撰符合史实。为了这个,胤禛更加繁忙起来。连日的忙碌,吃不好睡不好,竟有些咳嗽。我除了帮他煎药止咳,煲汤补身外,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见他每夜书房的灯都要亮到后半夜,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已经子时了,他书房的灯还亮着,我叹了口气,端着参汤向书房走去。还没有进屋就听到他的咳嗽声,不禁皱了皱眉,直觉得做皇子也不轻松,修个《明史》竟有我高考前拼命复习的几分味道。
我轻轻敲了敲门便径直走了进去,胤禛抬头看了看我,又低头咳嗽了起来,哑着嗓子说:“不是和你说了吗?不用每晚都给我送参汤来,叫别人送也是一样。你快回去睡吧!咳咳!”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汤拿给让他慢慢的喝,见他桌上摊着一本笔记,仿佛是在抄写上面的文字。胤禛的字写得很好,深受康熙的称赞,说他的字遒劲流畅,柔中带刚,还经常让他书写扇面。
看着胤禛有些潮红的脸庞,我越发担心起来,“这些很重要吗?能不能明天再写?”我试探着问,他实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胤禛把汤碗放在一边,疲惫的动了动脖子,“这笔记是皇阿玛的,明天一早就要交还回去,我必须趁着今晚把里面有用的东西抄写下来,三哥已经把修明史的差事给办砸了,我可不能再出任何纰漏。”我翻了翻笔记,竟然还有十几页,这会儿瞧他的模样,似乎有些发烧,脸上潮红,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还在那里强打着精神抄写。我心里一阵疼惜,头脑一热,便不计后果的做了一个决定。
我抽掉他手里的笔,拉他起身。他不解的看着我,刚想说话却又咳嗽了起来。我一边帮他轻拍着后背,一边拉他坐在书房里的罗汉塌上。“你现在困倦成这个样子,下笔又慢又不稳,如果抄错了岂不是更糟。你先躺下稍稍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才能事半功倍不是吗?”
他不安的想要起身,“我怕时间来不及。”
“不会的,你就稍微的闭目养养神,我给你看着时间,一会儿叫你,准不会让你误了事的。”我轻哄着服侍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见他还是一脸的不放心,便打趣说道:“爷就怎么不放心,难不成还要我立个军令状?”他一笑,这才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他的额头滚烫,我绞了把毛巾,放在额头上给他降温,让他睡得舒服一些。看他沉沉入睡,我才轻手轻脚的走回书案前。
既然他只是要留下做备用参考的文稿,那么就算是我替他抄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想了想就提起毛笔来,不敢在他原来的纸张后面接着写,另外拿出一张纸,写了几个字,觉得又丑又慢,照这样的速度估计到天亮我也写不了几个字。一下子想起虞总管给我打造的木头笔,我连忙跑回自己的屋子找了出来。又找来几张比较硬一些的纸张,以墨汁当墨水,抄写了起来,果然笔锋流畅,速度也快了许多。
一夜就这样抄抄写写,还要帮胤禛更换冷毛巾,倒也不会十分困倦,只是抄写的时候我格外用心,生怕抄错了一个字。天光放亮的时候我终于抄完了,眼睛也酸痛得有些受不了,右手的中指上更是磨出了一个红红的印记。胤禛睡得很沉,还好他的热度也退了不少。他身体一直很好,只是这些日子一直太过劳累,想必天亮之后再找个太医来瞧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一旦思想和身体放松下来,我却开始困倦的不得了。趴在胤禛的床边,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身体轻了起来,随即觉得头遇到了枕头,身体也一阵轻松的感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竟隐约看到胤禛的脸正覆在我的脸上,脸颊一阵温热,我一惊睡意竟去了八九分。睁开眼睛,胤禛正低头亲吻着我的脸。他已经起来了,怎么我反而躺在了他的榻上。挣扎着便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别起来,好好睡吧!”他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捏出水来。我刚想按他说得做,却突然想到他还发着烧呢,忙探出手去摸向他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我放心的呼出口气。却见他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邪气起来。
“你干嘛这么看我?”我戒备的拉住了被角。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不屑的一笑,随后手里拿出了我的那支木头笔,“这是什么?”他一边问,一边在手里把玩着。
“这是我的笔。”
“笔?”他反复的观察着,“你就是用它写出那些字来的?”
我被动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我写的东西你能不能用,要是不能用,就只能怪我自作聪明了。”
“为什么要用这个写字?怎么不用毛笔?”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不太会写毛笔字。”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满眼的惊诧,似乎我在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