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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7章 尘埃落定(上)(2/2)

死存亡的边缘,为了宇文氏的江山,宇文宪懒得跟宇文邕去计较那些是非。他只想为保住江山社稷出一份力。阿史那玉兹不在关中,也能让宇文邕的戒备少几分。

    如果这次高伯逸不愿意拿宇文邕去换独孤伽罗,那么宇文宪绝不会把老婆孩子交给这样的人“保护”。

    从直觉上说,高伯逸这个人,比宇文邕有人情味。宇文宪在下了人生中第一个赌注,即出兵襄阳之后,马上又下了第二个赌注。

    “你们这些男人啊,真是不觉得累。”

    独孤伽罗轻声叹息,脑子里在幻想高伯逸来接自己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采飞扬。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原配夫人该多好啊!那样就能完全的占有他,不让那些讨厌的女人分享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现在她本身就是红杏出墙,哪里有脸说这样的话?

    “走吧,我们在均县等高伯逸。你放心,我不是我大哥,不会在背后耍花招的,说放了你,就一定会放了你。”

    宇文宪看独孤伽罗面色变幻,安慰她说道。现在他还真的很怕这个女人给自己摆一道,比如说马上自尽什么的。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独孤伽罗明显有些不高兴。

    ……

    高伯逸将洛阳的防务交给了杨素跟王峻,王峻守弘农城,杨素坐镇洛阳总览全局。他又调动侯瑱守河阳三镇,让王琳麾下大将陆纳镇守宜阳。

    安排好洛阳地区和周边的军务,感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之后,高伯逸带着神策军主力和王琳麾下部众数万人,南下宛城。

    准备让这支大军在南阳修整,顺便理顺一下南阳地区因为独孤信离开而留下的权力真空。当然,王琳他们不打算返回荆襄,而高伯逸却要继续南下,去接独孤伽罗和自己的女儿高丽华回来。

    宛城内一处大户人家的别院,成为了高伯逸临时居住的行馆。南阳大户众多,当初刘秀就是靠着南阳地区的土豪起家,才得了天下。

    这里的势力一直都是盘根错节,彼此互为奥援,非常难缠。

    书房里,高伯逸靠在软垫上,一边口述,一边让郑敏敏记录。

    “将王琳军拆分,一部分镇守洛阳,另外一部分带着家眷去淮南,在那边落户,满足他们衣锦还乡的愿望。朝廷已经免了淮南十年钱粮,明年就要到期。

    到时候,免除王琳军还乡者的全部赋税三年,同时,让他们做安抚工作。”

    历史上,不知道高洋是不是算到自己只能当十年皇帝,他死那年,刚好北齐对两淮地区的十年“免税期”到期,高演接手以后傻眼了。

    接下来就是两淮地区持续不断的叛乱,弹压,再叛乱,再弹压!直到南陈吴明彻北伐,两淮地区局势彻底糜烂。

    高伯逸这一手,是分化了王琳部众与两淮“父老乡亲”之间的同理心。两淮地区一旦闹事,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王琳的“既得利益集团”。

    以及在扬州大赚特赚的世家豪门!

    这一手饮鸩止渴,起码能保三年平安。三年时间,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用土匪流民起家的王琳所部,对付即将到来的两淮民乱,高伯逸又在熟练的使用“借力打力”的技能,这一招看得郑敏敏头晕目眩。

    王琳跟世家大族不对付,但是在维护两淮稳定上,又有共同利益。

    王琳所部算是两淮人的“子弟兵”,但他们又占有三年不纳税的“特权”,以至于一旦民乱爆发,这些人为了维护既得利益,会有限度的跟世家大族合作。

    但他们终究还是会跟世家翻脸,只看迟早而已。

    实在是太绕了。

    “两淮为什么会民乱?”

    郑敏敏有些不解的问道。

    现在他们不都是从与陈国的贸易还有安定和平的环境中得到了红利么?

    “昨天,我送了你一块玉佩。”

    高伯逸慢悠悠的说道。

    这是宇文邕送给他的,结果转手他就送给了“女秘书”。

    “嗯嗯。”

    郑敏敏开心的点点头,这块玉佩并不值钱,但是意义非凡,她非常喜欢。

    “今天我会送你一把防身的短刀。”

    高伯逸将桌案上放着的那把镶嵌宝石的短刀推到郑敏敏面前。

    “真的吗?”

    “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高伯逸微微点头说道。

    “那我就手下啦!”

    哪怕再不喜欢你的女人,收到你的白给的东西,也会很开心的,更何况郑敏敏已经喜欢上高伯逸了。

    用心花怒放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很贴切。

    “明天呢,我会送你一个镯子。”

    高伯逸从袖口里拿出一个乳白色的羊脂玉镯,在郑敏敏面前晃了晃。

    “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郑敏敏也不管什么做记录了,直接抱起高伯逸就亲他的脸。

    “那么后天呢,我会送……”

    高伯逸卖了个关子,郑敏敏睁大眼睛看着他,期盼着,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后天我会……什么都不送了。”

    高伯逸冷冰冰的说道。

    “哦。”

    郑敏敏垂头丧气,看上去就不是很开心。

    “这个道理你懂了吗?”

    高伯逸笑着问道。

    “道理?”

    郑敏敏这才恍然大悟。

    “纳税乃是义务。国家保护两淮之民,他们就应该交粮纳税。不交是情分,交才是本份。

    就好比我送你东西一样,我送你东西是情分,不送才是本份。

    可是你为什么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比我不送东西你更难过呢?”

    高伯逸的问题直指人心,让郑敏敏无力反驳。她确实是先很高兴,后面又变得很不高兴。

    “人心都是不知足的,不是当政者对百姓越好,百姓就会越感恩。他们会想,既然你可以免税十年,为什么不可以一直免税呢?

    如果你不同意,他们就会心怀怨恨,然后一旦有人振臂一呼,他们就会揭竿而起,找你索要永久免税……甚至更多。”

    郑敏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治国的道理,果然不那么简单,绝不是非黑即白。

    “肉食者不仅会吃肉,他们有时候还会挨打,还要防着被打,谁又是轻松的活着呢?”